但是,很显然,我失算了。
遇见石狩真,事情就一直处于失控状态。
先是老爸带我去向石奶奶请安时,不怀好意的大猫在描述我和石狩真的关系时猛加油添醋,惹得石奶奶与一票长辈全用暖昧难解的眼神看着我和石狩真;偏偏石狩真从头到尾又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完全不提出任何抗辩(奇了,他平常不是最爱唱反调?怎么今天面对大人们的暧昧词语,他倒不吭声啦),老爸也不挺身捍卫我的清白,只顾在一旁笑。我呢,领悟到了一点,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后,相信大家都猜得到,我被迫租石狩真同桌面食。老爸全然不顾我的求救眼神,自己闪到另一桌和朋友饮洒谈笑。席间不断有好事者跑来我们这一桌起哄敬酒。想当然尔,他们敬酒的对象是我和石狩真。幸好石狩真是坐我对面,而非与我比邻,否则情形会更尴尬(又不是主桌的那对新人)。我以不变应万变,蝴终自顾自地低头挟菜(偶尔抽空瞪坐在隔桌的老爸几眼)吃食;对所有来闹事的人视而不见,对所有调侃言语听而不闻,谨慎地避免视线与石狩真接触。石狩真也不多话,只偶尔低声与大猫交谈,一改先前的态度,像是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低气压盘旋,所有指望把一对年轻男女弄得面红耳赤的好事者都落得自讨没趣的下场,只能摸摸鼻子夹着尾巴逃回去(说实在,情况还满好笑的,至少和我们同桌的其他人都被这种场面逗得很乐。只可惜我是当事人,笑不出来)。
最后,好不容易捱到散场时刻,我原以为可以安心地回家躲在棉被里为今天的悲惨遭遇痛哭一场,没想到——
“什么?!你还要再去续摊?喝了一晚上,你还没喝够引”我不可思议地瞪着老爸。“难得嘛,喝酒也是要看心情的。”
“好。”我把手掌摊到老爸的鼻端前,“那钥匙拿来!”
“钥匙?什么钥匙?”老爸明明没醉,却装起傻来。
我感觉非常不妙。“爸,车、钥、匙!”
“喝酒不能开车。”“我又没喝酒!”我说,“你钥匙不给我,我怎么回家?”“有人要送你回家。”老爸哂然一笑。
我颈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谁?”语音不自觉地颤抖。不,千万不要……
“你同学。”轰隆!晴天霹雳。
“爸!”我无法克制地尖叫。
老爸竭力忍笑。“嘘,乖,你已经歇斯底里了喔。”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几乎要像个小孩子般坐地哭闹,“我可以自己回家,干嘛要他送?!”
“现在晚上临检多,你又没驾照,我不放心让你开车。既然人家有诚意,那你就让他送嘛。”老爸甚至懒得编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说词。警察又不是今晚才冒出来的!以前我晚上开车出门怎么也没见老爸阻止过?
“反正我不要他送。”我申明立场。“大猫呢?我找大猫载我回家总可以吧?”
“大猫已经走了。”老爸一副不胜遗憾的样子。
“那我找石狩敬。”
“不顺路。”
我瞪大眼睛。“那石狩真就顺路?”
“他是你同学。”老爸说,“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去你的!”我无力的说,“爸,他究竟给了你多少钱?”竟然可以让老爸出卖女儿。
“你自己去问他呀。喏,南瓜马车来了。”
一辆银蓝跑车在我们面前停下,石狩真悠闲地下了车,绕过车头,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之后便倚着车门斜睨着我,嘴边勾着一抹笑,大有挑衅的意味。
我凑在老爸耳边:“爸,你考虑清楚喔,现在月黑风高的,你当真要把女儿交到一匹狼手上?”
老爸也低声:“不然你自己现在去当面拒绝他。”
明知我不敢,我恨恨的扔下:“再、见!”
别无他途。我硬着头皮坐上石狩真的车;石狩真替我关了车门,绕过车头,用手势向老爸打了招呼。老爸也用手势回他一个招呼。当石狩真滑人驾驶座“砰”地关上车门那一刻,我的心似乎也“砰”地被一颗大石压着,好沉重。想到和石狩真同处在狭小的之间里,压力真的很大。
我靠着椅背,别过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子走的路正确,看来我应当不至于在几天后成为荒郊野外的一具无名女尸。然而,车内太静了,静得只剩冷气声。我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他。感想只有一个:人要是长得帅,连侧面也会好看得不得了。唉,烂结论!我又别过头去。
这家伙真是个怪胎,脾气阴晴不定,一开始知道我的身份时,一副不打算与我善罢甘休的模样;筵席时,他却又把我当成隐形人,不理不睬;最后莫名其妙去和我爸暗盘交易,要送我回冢。搞什么!他脑袋里究竟装些什么东西?
我心头忽然响起棋子说的话。一直没把棋子给我的独家警讯转告相关人士,因为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一天拖过一天,都已经过了十多日,啥也没发生。幸好我没讲,则就要被老爸和大猫一连糗十几天(“唉呀,你好关心他!”、“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呢?”……我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他们会如何消遣我)。不过我相信棋子不会骗我。石狩真会出事。
我是否该趁今天这个机会直接把警讯传给石狩真呢?可是换他会想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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