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然后去了主厅厕所。
厕所里有人,周自省又去了无人的偏厅厕所,然后迎着风口点了一只烟。
眼下是稀疏的霓虹,偶尔有车路过。周自省后背好似生出一层淡淡的屏障,隔开身后代表了各种数字的“清一色”“杠上花”。
他眯眼,有抬头纹,吐出来的烟圈盖住脸上情绪。
几分钟后。
有人进来,上了厕所,然后洗手。
那个人洗手时习惯先冲五秒钟水,然后有节奏地按三下洗手液,搓手六次,冲干净。
周自省没有回头,虚声开口:“唐漾有彻查九江的念头,她给我说的是融资细节有纰漏,但她最近外出频率很高,”周自省吸了口烟,“我待会儿就提前撤了,你看看你怎么给魏长秋说。”
周默垂手走到周自省身旁,声线裹有讥讽:“你想邀功就得自己说。”
周自省回头,见厕所与偏厅的隔门紧闭着。
他手悬在窗外,面朝周默:“阿默,”周自省唤对方,语重心长道,“唐漾不是秦月,也不是范琳琅,她有野心,也很聪明,最可怕的是她生长环境好,受的教育好,秉性也很好,她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哪怕我这边拦了一手,我驳了她查九江内网的申请,她也会有其他办法。”
“阿默,”周自省第二次唤他,“我以为你懂忌惮。”
周默直视着周自省幽深的目光,扯唇道:“我以为姗姗出事之后,你会有一点向善的心。”
这个名字太过忌讳。
周自省默了好一会儿,“都过去及这么久了,”他似是无奈,“我以为你该走出来了,也该忘记——”
“忘记?”周默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他说,“我为什么要忘记?我凭什么要忘记?!”他抬高语调,目光淬寒,步步逼向周自省。
他每靠近一步,唇角的笑意便冷然一分:“姗姗就是一把剑,无时无刻悬在我头上,”周默又压低了声线,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周自省脸上,“我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我叔叔害死了徐姗姗,是我叔叔害死了22岁的徐姗姗,是我叔叔把拿到offer、前途大好、笑起来特别特别好看的徐姗姗,”周默笑容定格,咬牙,“一步步逼上绝路……”
火星燃到烟尾,挣扎艰难。
周自省没动,亦没说话。
“对了,”周默想到什么,他脸和周自省隔得很近,眼睛片聚拢极利的视线,“你有没有觉得唐漾笑起来有点像姗姗,你看到唐漾会不会想起姗姗,”周默讽笑,“你知道姗姗到汇商的第一天给我说的什么吗,她说她觉得我叔叔好厉害哦。笑着说的。你知道她走的时候——”
周默整张脸痛苦地扭曲。
他想把面前的周自省千刀万剐,他每日每夜发疯地想,可他现在,想到徐姗姗走的时候,只能双目赤红,嗓子失音般说不出话。
周自省慢慢阖上眼。
周默摇头笑。
周自省喉咙费力地滚咽。
窗外风沙沙响。
两人间的安静似刀片,秒秒剜心。
良久。
周默亡命徒一般低喝:“怎么,去给魏长秋说啊,说啊,说徐姗姗是我——”
“阿默,你冷静一点。”周自省慢慢睁开眼睛。
周默:“我很冷静——”
“当当”,两下敲门声响起。
两人同时扭头。
九江一个高层进来,他走到标“男”的那间,没关门,一边拉裤链一边问周自省:“最后一次核查有什么问题吗?几次约唐处周助都说她有事,也是个大忙人。”
周默没出声。
周自省没提唐漾想彻查九江的事,淡淡道:“没问题,等七月底吧。”
“嗯,”高层眯着眼睛哼了一段小曲,然后拉上裤链,“你们刚刚在吵什么吗?我模模糊糊听到动静有点大。”
周自省挂着长辈式笑容:“说他高中时我经常管他,他去一次网吧我就扣他一天生活费。”
九江高层道:“可越是管,小孩越是叛逆,我儿子也高一,说什么什么不听。”
周自省:“现在小孩比以前条件好,玩的东西也比以前多。”
“是啊……”
周自省和高层聊了好一会儿,高层睨到周自省指间的烟头,颔首道:“那周行你慢慢抽,周助和你叔叔叙叙旧。”说罢,离开并体贴地替两人合了门。
周默望着周自省,几秒后,他亦离开。
厕所门口有个直饮水处,供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使用或饮用,净水器上堆着几个消过毒的玻璃杯。
周默取下一个,接了满满一杯水,他面朝周自省,一饮而尽。
会所的厕所都镶金嵌银,周自省也望着周默,眼里好似有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落寂和难过。
周默没看出来,也不想看出来。
他举起空玻璃杯,直直注视着周自省。
一秒,两秒,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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