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起巡夜的年轻锦衣卫名叫燕啸军,本是洛阳乡下人,家中排行老六,燕家有百十亩田地,算是不入流的地主,燕家与邻为善,田地都是祖辈辛苦刨出来的,李自成攻打洛阳,一句”闯王来了不纳粮”把燕家全家灭口抢个精光,只有十五岁的燕啸军九死一生逃了出来。
“离巷子远点!”马三一把揪过燕啸军,怒气冲冲,不由分说就是两耳光扇在他脸上,打得燕啸军身体踉跄。
“你他妈想找死啊!离巷子口远点!当心被人闷棍打翻拽到河南陕西当菜人!”
马三爷说罢,握紧手中寒光逼人的绣春刀,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住面前这条昏黑幽暗的小巷,口中微微喘气,眼神中露出嗜血表情。
数息过后,巷子里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恶毒叫骂声,隐约还有女人哭泣。
“三爷!”
燕啸军拔出绣春刀就要冲进巷子,被马三死死拽住。
这时对面巷子响起火折子燃烧声,眼前忽然明亮起来,燕啸军赫然发现,就在距离自己五六步远的巷口,出现一群黑影。
两个满脸凶残的壮汉正绑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纷纷举起手中火铳弓弩,满眼杀气朝这边望来。
那女孩嘴里塞在条麻布,身体无助的扭动,只是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那里来的点子!不要命了!敢打锦衣卫的主意!”
马三握紧绣春刀,虎步上前,与此同时,三眼铳刺耳轰鸣声响起。
内阁首辅陈演官邸,灯火通明。
此刻,陈演从容淡定的撸着稀疏胡须,他的宾客们一边看戏,一边言笑自若。
今天是陈演五十大寿,在古代,五十岁是个很重要的节点,以五十岁为分界线,决定了你以后的岁月是否知天命。
陈演显然是属于知天命的那种,否则也做不到内阁首辅这个位置,而且还做得如鱼得水。
陈演命人在院子里搭了个戏台,戏台颇为华丽,搭建戏台的木材都是从缅甸运回来的上好良木,价格不菲。为首辅祝寿的戏班更不同凡响。
戏台上是赫赫有名的周家班。
周家班,顾名思义是一个姓周的组建而是成的戏班子。
这个姓周的人名叫周奎。
周奎是当今皇后的亲爹,是崇祯皇帝的丈人,是大明王朝的国丈。
传言说周奎在发迹之前名叫周逑,取这个名字可见他有心模仿宋徽宗时代的高俅高太尉,可惜天不随愿,周逑在女人成为信王妃之前,只是个街头算命的。
然而风云际会,短短几年时间,周奎就成了京师地区最有钱的人。
他府上的周家班都是清一色苏杭女子,十几个女娃不仅长得水灵可人,唱腔更是一绝。
陈演虽然鄙视周奎的出身,却从心底里佩服国丈爷捞钱的手段。
周家班今晚为陈阁老和他的客人们演唱的是昆曲牡丹亭。
戏台上杜十娘身着华服情真意切唱白,哭诉着郎君对自己的背叛,吴越侬语听的众人如痴如醉,被戏中婊·子杜十娘对嫖客的一往情深打动。
然而就在此刻,陈府的高院大宅外,一条肮脏的泥沟中,躺着两具衣衫褴褛的尸体,面目狰狞望向陈府,嘴唇微张,寒风灌进尸体中,发出阵阵古怪的声音,仿佛在愤怒咒骂这地狱人间。
淡淡的酒肉香味越过高墙来到尸体身前,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高墙内,宾客看完牡丹亭,意犹未尽,陈演斥退下人,围坐在他身边的就剩下几位心腹文官。
“
“周家班真是不同凡响,怪不得好几次问老爷子要都不给,”
”陈阁老,难得有如此雅兴,请大伙儿来这里听昆曲。”
六部的文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亦乐乎,似乎还沉浸在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戏剧情节中。
陈演阴沉着脸坐在主座位置上,酒过三巡,内阁首辅放下象牙筷箸,用龙井漱了漱口,抬头对周围人道。
“皇上杀了礼部主事,还下令抄家,又在朝贺过后给宫里的太监宫女发银子,凡此种种,诸位怎么看?”
崇祯在皇极殿诛杀大臣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而绕过户部直接给太监宫女锦衣卫发例钱更是闻所未闻。
在座文官大都与礼部主事熟识,有些人还算是深交,崇祯当朝诛杀大臣,让他们很不满。
这是崇祯皇帝破天荒第一次要和文官全面决裂。
“皇上操劳多度,患上了狂躁之症,”
户部主事冷笑道。
”群臣联名上书,逼他禅位太子?”
这位文官的意见太过激进,应者寥寥。
“崇祯刻薄寡恩,屠戮大臣,搞得人神共愤,还敢自比堯舜!”
“去年逼死了孙传庭,现在又想起追封!看朝中还有谁愿给他做事!”
有人还要继续倾诉苦水,被陈演及时打住,他目光扫视众人,缓缓道。
“成祖显灵应该是王承恩他们的小把戏。崇祯还想用这些小把戏收买人心,给太监锦衣卫发钱,老夫倒想看看,成祖还能再显灵几回!”
众人纷纷附和,称赞陈阁老说的是。
“阁老,兵部在山西的人飞鸽传书说,李自成在西安即位,建了个大顺,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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