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任了我心中的怪兽,住在了你的体内,操纵你……”
吴樱秾在说这话时并无后悔。她也对自己说,实际上真的没有后悔。道德感衍生出的愧疚感不是她应有的东西。不后悔,不内疚,不负责任——这才是吴樱秾的真面目。像是野兽生来就是要吞食弱小的食草动物一样,这是无意识的天性。
“虽然不后悔,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吴樱秾真挚地向殷沓沓道歉。
“因为你被我牵绊住了灵魂,失去了方向。没有得到正确的回应,我们一起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伤痕累累的身体,是我心里的形状。”
她展示自己的胳膊给殷沓沓看。
“是我膨胀的怪兽,所变幻的形态。沓沓,这些年我一直在哭泣啊,为我得不到的自我哭泣。我恨星色害了我,让我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但是这真的不是她的错,如果要有错,那就是我自己的!树有根所以不会一碰就倒,一碰就倒的那是立夏竖起来的鸡蛋。我的心灵脆弱所以我容易挣扎在痛苦边缘,这并不是我的错,可是我不能不成长——我的错误就在于拒绝了成长。因为我怕成长让我变成另一个人,变成我讨厌的人,我惧怕的人,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人。但成长并不是这样的……成长是有责任,有能力,将心里的小孩保护起来,以成人的能力,打开自己心灵的大门,见识世界并守护着里面所有的灵性,这就是成长的责任。星色是个好人……她是个好人。就算她伤害我也是为了她自己。但是我为了谁??……我谁都不为,我就这样把自己丢掉了,她自私,她起码还是个人,可我丢了自己,我连人都不是!!”
她胡乱握着殷沓沓的手。就这样抓着这个小小的宝贝,如同小棉手是一个小包裹。那是一个小襁褓,里面裹着婴儿。不,那不是婴儿……被扭曲的,非常害怕的,终究要靠近的。看看她的真相吧,她一直在你的手心里。握住她,不要分离,不要嫉妒,恐惧吞噬,那就离开那儿。
“我一直想和星色合为一体。”
吴樱秾虔诚地说。饶舌的感觉。而殷沓沓的笑又像是一个令人恐惧的预言。
“如果你们一直是同一个人呢。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的想象呢。”
“那我会高兴的。因为那意味着终极的真实。但是真实并不总是意义……我是说,所谓的真实,只是物质世界的真实吗?在我的心灵深处,那是否有一种真实,是真正的真实……那是超越。”
殷沓沓大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那不是真的。星色就是星色,你就是你。”
“是你想要我们成为一体吧。但是那不是真的。哎,不是真的啊……”
殷沓沓甩开了她的手。吴樱秾握了一下拳头又上去紧紧地拉住了。
“殷星色就是一个混蛋。我作证。她打过我,也骂过我,虽然她说我很有天赋。可是我觉得她那可能不是真心的。真的,我仔细想想,她每次都是在打我之后说的。她很恨我。”
“她为什么要恨你?”
“她实际上恨所有人,但是只有我软弱,可以让她欺负。可能我很奇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什么叫你很奇怪?”
“就是,奇怪的意思。我是一个,不合群的人。所以她欺负我,比欺负其它人容易。她为什么不欺负窦有莺呢?因为有莺很正常啊,虽然她家里穷,可是她不会像我这样奇怪。”
吴樱秾替自己说,“我就像,街边的流浪汉一样。人家说社会好啊,怎么样都能找一个工作,你怎么不工作呢,要流浪呢?很多种原因啊,就是不合群。就是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那没办法的,就是这样的结局,流浪。我的心就在流浪,注定不是这个温暖的社会大家庭火炉旁边取暖的一员啊。”
吴樱秾一想觉得自己聪明透顶了。会联想到像流浪汉这个论点一定是因为之前看了一组流浪汉抱着狗的照片。我喜欢狗,我和流浪汉真是再搭不过了。我也有个狗,心里有个狗,抱着。
作者有话要说:
☆、吴樱秾拿着怀思草在山坡上走来走去。夕阳还没上来,比傍晚更
“我想通了。殷星色老是欺负我,我的自尊心就变得很低。她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用,很自卑。我也觉得自己没有用,越被她嘲笑,欺负,就越觉得自己不好,然后开始恨自己。”
吴樱秾绞着手指。“我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很弱,什么用都没有,这样就越来越没用,越来越难过。这种难过到今天还一直在我心底隐隐作痛!忘不掉,撕不下,贴在我的骨血里,简直成了我的一部分。但是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呢?所谓的用处是什么呢?谁也不需要我,所以我没用。我被大家排斥,所以我没用。如果世界上有等待着,需要我的人,我不就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吗?所谓力量,如果不能从一般界定的他人那里获得,社会,家族,朋友,公共团体,那么我就……”
她握紧了手臂。
“为了自己而活着。为了让吴樱秾的价值真正体现出来而活着。不可能没有价值,即使是殷星色也没有这样说过——她只是说我很奇怪,不断地打我,可有时候也会跟我说一些奇怪的话。不要误会啊,奇怪的意思是……她只是讨厌在我身上看到的自己吧。而我也只是讨厌在她身上看到自己……被欺负前的时候,我也欺负她。可惜那段记忆好淡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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