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像发狂。你真是个好演员。记得吗?你小时候可完全不是那样的。穿着有蝴蝶结的裙子,穿大头红皮鞋,头发扎得整整齐齐,层次分明——明明就是个名门小淑媛嘛。”
不,不是这样的……马上我就会忘记……我会忘记……
“是的,快忘了吧。我在说什么,你也不知道。是我的话让你混乱,让你又开始遗忘了吗?……还是触动了你的伤心,挖掘出了你自卑的本性,使你的抵抗机制开始起作用了。”
我,我,很自卑。
“你的抵抗机制就是遗忘。你对这世界对你的侵蚀的应对方法,就是遗忘。首先,遗忘过去,然后,遗忘当下,最后,遗忘自己的存在——像上次一样,你在ròu_tǐ死亡之前,先让自己的精神死亡了。遗忘就是死亡,这是理所当然的呀!——是吧!”
“只不过这一次你死得实在是太早了点——离你的自然寿命到头之前,应该至少还有五十年吧。在这五十年里你就要过着这行尸走肉的生活,继续装扮你的形像,或许会延续或许会改变,不过,不变的是内壳——腐烂的尸体。你带着你的尸体继续假装活着。多可悲的50年。”
我,遗忘。
我,现在开始遗忘……
那个,不要啊,妈妈,有了妹妹,就不要我了吗。妹妹很可爱,我就不可爱吗?
那我忘掉吧。
当作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家。
我,要当个有钱人。
哼,我本来就很有钱。
我开始工作了,我的工资很高。
我要出名哦。
又有钱又帅气,真好。
我,是我,那就是我。你在街上看到的广告牌,那是我写的文案。你在地铁里看到的动画,那有我参与的后期制作。我在夜店里玩,我在家里开y,我在众人的簇拥中,登基成为世界的王。我手握大权,全世界都是我的……
“在人死后,动物和微生物会处理它的尸体,将它吃掉,分解掉。在社会里,一个人的自我死去后,各种东西就会填充进它的灵魂里。钱,权利,名誉,还有冒牌信仰,纷至沓来。我的名字,殷沓沓,就是来自于我感受到的这股洪流,外界的洪流,娱乐,享受,高位,搏斗的必要——我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压力,它似乎无形地令我快乐着,又无形地令我痛苦着。我无法摆脱,我身处其中。”
“而你就已经成了纯粹的容器,这些红尘世界的各种碎片,各种垃圾的容器。你被这些东西包装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偶像。知道偶像是什么吗?偶像就是泥塑木胎,就是死物。你在享受着,你在被利用着。你活着又死去的这个身体,在与世界交互着信息,你是这世界的养料,你又从这阴霾的世界里吸收令你痛快的毒素,纠结灿烂,死树开花,美妙不可方物。你是一个彩色的球体,滚动在没日没夜的如同涌泉般的娱乐里——”
“你自己觉得很快乐吧。但是你的自我,死去的自我也告诉你,很痛苦吧——这皆因你最开始遗忘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忘了谁。”
她坐在地上。李言坐在地上,伸直了双腿,眼里雾气蒙蒙。
“不知道,你觉得是谁呢。假设你是一个空壳,那么谁像是一个真人。如果你是在用演技去模仿你所能想到的那个形像,你觉得你是在模仿谁。”
视线扫射着,四下里穿梭着,沿着墙面,扫过拐角,密密匝匝地巡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她身上——
那个胖女人倒在血泊里,脸上的肥肉痛苦地抖动着。
李言斜着身子站了起来,哈,开玩笑吧……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呢。
花膏?……
“她是个死胖子。”
李言难以置信地说。
“也难怪不能接受,看这一身红烧五花膘,确实啊,和温润如玉,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这种词根本沾不上边,至于眉清目秀,小家碧玉之类的,也是毫无靠谱的迹像。不过啊,我告诉你,那个故事还有下半部分——”
殷沓沓拉过李言让她的身体压靠在自己手臂上。
“那人失去了恋人,很痛苦。她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脖子上的伤痕犹在,一辈子都不会消去。她还失去了一条手臂,站在女孩空荡荡的墓前,看着她墓穴上的小花,墓边的松树。她感到很难受……”
“我以前是真喜欢古诗词啊,买了全唐诗全宋词尚书诗经礼记,那种别人认为年轻女孩根本不会看的书我有满满一柜子。虽然我没有全部都看光,但是书摆在那儿就让我满足,感觉特别好。后来我厌倦了古典文学,开始玩洋装。家母很喜欢穿洋装,成熟系的,而我买来了很多洋装和洋装剪裁的书——我这人和文字有种不解之缘,而且喜欢刨根问底,如果我喜欢一件衣服我就会想要知道怎么样自己做出这件衣服。我学会了缝纫,还有服装配色,设计,不同的聚会就穿不同的洋装出去——直到有一天这也厌倦了,我开始学更多的东西,心理学,建筑学,心理学是因为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也能剖析,掌握自己内心的动向,解决自己某些暧昧的困惑,而建筑,让人感觉稳定,美丽,永恒,我记得每个心理学流派的名字,记得国家建筑标准,翻阅建筑大师的个人传记,走在路上盯着所有我能看见的建筑物,体会它们的结构和材料,色彩搭配之美。这一切都是我热爱的——但是这些事情中都包含着一种焦躁。一种仿佛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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