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军离碎叶三十余里,说是碎叶卫城,其实也就是一座较大的烽燧驿站而已,土墙高仅为丈余,四围不过两里,战时作临时驻兵屯粮之用,平常兼容商旅。时值二月,往来人稀,平时打理城关的百十城傍兵早在莫贺达干大军到时便已散尽,独留一座空城。
退守这样一座小城莫贺达干即无奈也不甘,无奈于不敢跟唐军直接冲突,不甘于雄图伟业才迈出第一步便要面临夭折,所以他要在这里等上一等。
“查,马上去查安西军动向和布置,我还要知道李嗣业为何先我一步抵至碎叶,是否洞悉我方意图!”
唐军出乎意料的快速反应超出了莫贺达干的预计,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用沙哑的嗓音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
“那人为何至今未到?立刻派出人马东去接应。我方已动,那些恶狼也该出窝狩猎了……”
然而安西路远,想要核实详情绝非短时可成。为防意外,那人走哪条路也不确定,这也需要时间进行接引。莫贺达干虽急,却不是莽撞之徒,他想综合各方信息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好在碎叶唐军无意主动出击,暂时与之僵持倒亦无不可。
相比于突骑施这里的躁动碎叶城的唐军却异乎寻常的沉寂。唐军来了,碎叶城内人心大定,在阿史那昕的遗孀交河公主的配合下,守城所用物资被源源不断地送至城上,各种部署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嗣业表现的相当镇定,每天带着唐使四下巡城从不多言多语,一干准备皆交给部下处置,这不禁令唐使渐生不满。
“强敌在侧,将军为何如此从容?”
“定心,待战。”
“呃……”唐使语塞,“欲用何等战法?”
“舍命而已。”
“……”
与前几日的熟络相比,进入临战状态的李嗣业要冷淡了许多,态度令唐使颇感不适,他自然不清楚李嗣业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焦虑。
霹雳营不过千余战士加上勉强凑出的几百城傍子弟根本无法抵挡五万精锐敌兵。霹雳营擅长的是对攻,用来守城却是丧失了自己的优势,而且城中粮食尚足,但滚木、擂石等物资却难以支撑长期固守根本挺不到安西来援,所以李嗣业根本就没打算固守,只要一开战便要主动开城接敌,期望以雷霆之威镇退强敌,至于效果如何那只有天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舍命而已”。
当然,这只是万不得已才会采取的对敌之策,好在莫贺达干现在也蒙圈,不敢直接攻城,这倒有利于唐军。李嗣业现在最大的期望不是还在集结的安西援军,而是在高汉身上,故每日巡查他的注意力大半都不在城防上,而是向城外翘首以盼。
没让李嗣业失望,未出五日高汉复归。
“来了!”看着那一骑绝尘匆匆而至的高汉李嗣业大喜过望,几步窜到城下夺马出城相迎,离着老远便喊上了,“哈哈,高帅总算如约而至,李某不胜欢喜。不知高帅请来多少兵马,报个数,我好相应安置。”
两骑相接,高汉笑着向李嗣业报拳还礼道:“有劳将军相迎,今日只本帅一人前来。两日千里,把我的驴子都跑瘦了,废话少说,好酒好肉还不尽快奉上……”
“什么!?”李嗣业两眼一黑好悬没从马上栽下去,“就来了你一个?这有屁用!”
“我靠,你什么态度……”
高汉与李嗣业笑闹过后将自己的部署合盘托出,令嗣业心头大定,与高汉携手走向城关。
对李嗣业冒失出城的行为极其不满的唐使站在城门处,横眉冷目地注视着行进中的二人,心中打定主意必要喝问一番。
“那家伙就是特使,一会儿小心言语。”李嗣业暗中向高汉告诫到。
悉料,高汉抬眼望去心中一怔,随即面露喜色,竟甩蹬下鞍撇下李嗣业向唐使奔去:“张兄,一别经年,可还识得故人否?”
临到近前,那唐使按下心中惊讶仔细打量,迟疑开口道:“咱家瞅你眼熟的很,却不知小将姓是名谁?”
“人以类聚在乎心,物以群分莫殷勤。桃园之交托生死,伯牙子期可谈金?”高汉笑着击掌而歌。
“你、你是高汉!”那唐使正是与高汉在吐蕃有过一段战斗经历的张元方,一歌听得目中泪光闪现,上前一把抓住了高汉的臂膀,“你长大了,变了模样,愚兄竟一时难辨,更哪里能想到你我兄弟会此相遇,真喜煞愚兄也。”
“你们相识?”紧跟而来的李嗣业嘴巴张的老大。
“何止认识。”张元方激越难平地回道,但生性谨慎的他也没向李嗣业透露过多。
“我和张兄相识还要远在李兄之前。”高汉随口解释道,“李兄”二字咬的很重,那是给张元方听的,“都不是外人,虽在军前,但你我兄弟三人在此相聚实为不易,我当设酒痛饮以酬此情此景!”
张元方何等人物,闻其声而知雅意,瞅了李嗣业一眼应道:“贤弟相请,敢不应尔?”
李嗣业当即会意,知道高汉设这酒局意义非常,“哈哈,自不能少了嗣业。”
“走。”
李嗣业之爽快令张元方心中隔阂尽消,一手携着一个,三人并排走向城内。
就在高汉他们在碎叶欢聚之时,东方一支七八个人、十来匹瘦马的小商队走过勃达岭隘口进到离隘口五里的顿多城。
胡地二三月间,风急雪大、日夜艰苦,一般很少有商队选择在这个时候往来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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