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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高汉让冯归抬出祖宗的名头说事儿,但大唐朝廷能否认同尚未可知,为保万全,高汉又给盖嘉运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葛逻禄的现状,并请他出面向朝廷举荐相信作为一方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盖嘉运的话还是相当有份量的。
时值北庭都护与节度使合一,由盖嘉运兼领,但盖嘉运此时人在河西当职,北庭由副使张思礼代管。
事不宜迟,写好之后,几份奏表和书信都一并交由高氏子弟高瞻快马送至大唐官驿。
“希望还来得及,可别误了时机。”
对于那个任性的师兄高汉是没啥好招劝服,只希望他在弃官之前能把冯归的事办好。
正式行文须走官道,经官驿。若非意外情况,这是外番呈文一定要走的程序,否则奏表不一定能及时送达朝堂之上,有时或因逾制而被扣压在地方州府。
治国如烹小鲜,看似简单实为不易。例如为保上令下达、下情上传,大唐耗费了若大的人力物力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馆驿和烽燧制度。
凡由大唐直接掌管的区域无论水陆基本每三十里即有一驿。碛西境内重要的驿道亦即商道上便设有众多官驿,因其地理特殊,一般碛西官驿皆兼观风举熢之责,而此等官驿亦即各地守捉,段秀实现在昆仑胡弩镇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守捉、烽帅这官虽小,其实并不好干。
唐律明确规定了具体的烽燧报警信号:入侵者在50~500人以下时,放1炬火,传至所管州、县、镇止。入侵者在人之间时,放2炬火。入侵者500骑以上至千骑以下,余寇3000以上,放3炬火;余寇万人以上者,放4炬火。从2炬至4炬的信号要一直传至京城。入侵者已离境,放烽一炬报平安。同时规定,烽燧传递速度须一昼夜两千里。
诸烽候不警,令寇贼犯边;及应举烽燧而不举,应放多烽而放少烽者各徒三年。若放烽已讫而前烽不举,不即往告者,罪亦如之。以故陷败户口、军人、城戍者,绞。即不应举烽燧而举,若应放少烽而放多烽,及绕烽二里内辄放烟火者,各徒一年。
再说日常管理,一般也就是设卡开关收税,或者勘验过所、渡牒之类的小事,麻烦的是怎么处理各种外番呈文。
最先接到外番行文的驿长需要准确判定文书类别、加盖收讫印章,并决定是否需要向上呈送,是否由进书者自呈还是由守捉派人加急传送。这个度就不太好把握,一个搞不好就要吃官司,因为唐律规定:诸文书应遣驿而不遣驿,及不应遣驿而遣驿者,杖一百。若依式应须遣使诣阙而不遣者,罪亦如之。
对一般人来说这种边官既苦又累还不讨好,但对治国来说这种严密的设置可以快迅传递敌情和传送各种文书,极大地巩固了大唐对边疆的统治。
书归正传,话说北庭一带离葛逻禄境最近的便是西林守捉。
“老天,葛逻禄竟然亡了!?”
高瞻一人两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把文书送至,那守捉将张山一经勘验便惊得目瞪口呆。作为边将,张山深刻地知道三姓葛逻禄乃是大部,它的兴衰更替绝对不是小事,对北庭地界的其他部族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由不得人不为之惊诧。
其实无怪张山诧异亦非失职无察,盖因此番征三姓之战进展的太快,加上关山阻隔、风雪封路,别说张山不知晓,就是临近的咽丐、双河等地也不清楚北面发生的这场惊天巨变。
“未亡,只不过现在不再沿用葛逻禄之名,而用金山呼之,大唐之金山都督府。”张山的反应自在高瞻的意料之中,笑着强调道:“依将军看这几份文书何时呈送,由谁呈送合适?”
“哦。”张山回神,反问道:“不敢称将军。敢问少年郎与冯将军是何关系?”
“那是族兄。”高瞻应到。高氏内部排辈比较麻烦,所以皆从高汉那论,高瞻所说也是出来之前高汉特意交待的,为的便是不为人小觑,以便行事。
“原来是少将军驾临,请恕张某怠慢。”张山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若少将军着急,我即刻着人护送少将军携此文书赶至北庭,由少将军面陈局势如何?”
“如此甚好。”
张山不敢稍停,为高瞻备齐饮水、干粮,并亲选两名悍卒,各配双骑护着高瞻沿官道一路东去。作为离葛逻禄最近的守将,张山需要做的不只是安排这些,还需要派人去金山实地求证。
放下张山不提,单说高瞻一行由西林始,经东林、黑水、叶河、清海、乌宰、张堡、轮台、俱六、金满,行日百里三日后终达庭州。
庭州即北庭都护府治所及节度使总揽军务所在。毫不意外,高瞻的到来给北庭上下带来了一场不小的震动。
葛逻禄易主这事太大,如何处理当须慎之又慎,况且冯归所请是欲求将葛逻禄彻底并入大唐版图,对北庭诸将来说处理得当也能沾点开疆拓土之功。
节度副使张思礼仔细勘验过文书,又不厌其烦地反复向高瞻进行了询问,并请高瞻暂住庭州待消息得到证实之后再行安排。
十天,仅仅十天之后张山那边便传来实信:神将冯归威服三姓,葛逻禄灭!
这下张思礼再无迟疑,即刻派快骑飞报长安和节度使盖嘉运,并安排官员陪同高瞻一起入京。
当然,为了沾点功劳,喜不自胜的张思礼也很会作人,立马隆重地派出安抚使带上诸多粮草等物赶赴西陲慰问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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