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谢德平的府邸入夜之后灯火通明,当日在王祥府门前聚集的士族族老们仿佛集体乾坤大挪移到了谢家的书房之内,正争论得脸红脖子粗。谢衡静默不语,良久不发一言,兰陵萧家的族老萧中岳终于忍不住了,率先责问道:“王老闭门谢客,谢兄你倒是开门迎客了,可却徐庶进曹营,我等世家难道真的就此成为一盘散沙,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士族的子孙后代断了进身之阶不成?”
谢衡看着了看在座的人等,微微一笑:“王老何以闭门谢客,衡又何以一言不发,诸位可知个中缘由?”
众人一起摇头,萧中岳急道:“都火烧眉毛了,老谢你还卖什么关子。”
“你啊,就是个急脾气。”谢衡叹了口气道:“我等如再像这样方寸大乱,还不如一静。王老历经三朝,百炼成精,就是怕我们事情还没个商量出个头绪,就闹得满城风雨,授人以柄。”
“谢兄,萧老就是这种火爆性子,你别介怀,咱们四大家荣辱一体,眼下朝局之争只有王老一人入了中枢院,还是个高高在上的闲差,况且王老年事已高,说句不该说的话,王老百年之后,朝中谁能替我们士族撑起这个天啊。除了王老,谢兄你就是众人之望了,此时万不可再置身事外了,赶紧想个法子才是啊。”陈郡袁氏族老袁熙也给萧中岳帮腔。
谢衡淡淡道:“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袁兄实在是高看我了,谢某当不起这众人之望了。”
“谢兄何出此言?”众人惊诧莫名,七嘴八舌的询问。
萧中岳插话道:“朝廷不是刚下旨首次推行的科举大考由谢兄来作主考官吗?足见太后对谢兄圣眷正隆啊,谢兄多虑了吧?”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后此举不过是安抚我而已,让我在离任之前赚点声望而已,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已经来太学履职,虽然未下旨意,不过是在等大考结束,不久就要接替我的位置了。”谢衡依然不露声色。
“岂有此理,一介狂生,又是出身寒门,太学何等枢要之地,怎能交由这等人把持,朝廷这是要赶绝我等士族啊,谢兄,我们决不能再退让,大家联名上奏。。。。。”萧中岳又是一个跳了起来。
“对,大家联名上奏,绝不再让步。。。。。。”又是一片吵吵嚷嚷之声。
谢衡看了看众人,慢悠悠的问道:“如果太后不准怎么办?”
袁熙咬着牙,斩钉截铁说道:“那我们就联络朝中官员,去伏阙请愿,再不行我们就去先帝陵前哭陵,不死不休,与其被步步逼上绝路,不如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太后就算再强硬,难不成会和整个朝廷官员针尖对麦芒?”
谢衡摇摇头:“袁兄,如此一来,我们正中太后下怀。张华和杨济合纵连横,收拢了不少朝中大员,今日的朝局早已不是从前的铁板一块了,王老之所以站在太后一边,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士族在四分五裂的情况下还公然去挑起明知必败的与太后之争,那等于是授人以柄,给了太后将我们士族一网打尽的机会。太后最怕的其实是我们隐忍不发,不留口实,但又让朝廷不得不有所顾忌,所以,她才步步试探,步步削弱我们的势利。”
“如谢兄所言,我们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吗?”萧中岳急道。
谢衡冷冷一笑:“科举是太后谋划的选官大计,断了这条路,就从根子上把持了士族子子孙孙的晋身之阶,寒门出不了高士,朝廷除了用我等士族为官,还能有什么办法?到那时,我们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何必去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
众人一听,频频点头,袁熙问道:“但有什么办法让科举胎死腹中呢?朝廷可是下了大决心的,谢兄莫非已有应对的良策?”
“何必要让他胎死腹中?”谢衡莫测高深的看了袁熙一眼:“恰恰相反,我们要让此次科举声势闻于天下,动静越大越好,你们还要鼓动藩王家中不能承袭王爵的亲眷子弟都去参加,人越多越好。”
“谢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你的办法啊。。。。。。”萧中岳一叠声催促道。
谢衡两手一摊:“我的办法已经说出来了,剩下的就靠诸位老兄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道:“谢兄,你就别打哑谜了。”
“只要能鼓动藩王世家子弟来参加科举,谢某就有办法。只是要委屈诸位老兄勉为其难,去充当一回说客了。”
春季二月,朝廷迎来了第一次科考,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春闱,四方学子浩浩荡荡齐聚洛阳,贡院四周的客店家家爆满,满大街熙来攘往的南腔北调,一时盛景空前,街头巷尾的百姓也是津津乐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读书人云集京都,这是要天下大治的征兆了。
沿着十字长街望贡院而去,第一间的四开大门脸上高悬着“及第书斋”四个大字,内中陈列的书籍典册琳琅满目,客似云来。进京士子们口口相传,都知道此处书店有最全的朝廷刊印的科举类书目,类似于后世的“黄冈秘籍”。几个店小二正迎来送往,忙的不亦乐乎,从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满面虬髯,身材雄阔,在后面亦步亦趋。当先一人是位翩翩公子,一身白衣一尘不染,长身玉立,气度雍容华贵,一双眸子漆黑发亮,顾盼生辉,一望而知不是凡人,店小二急忙前驱几步,迎奉二人进了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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