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两日,仓库中下等米已售罄。中等米十不存一,上等米还有不少。
第三日,邓州粮商眼红颉跌氏销量,有不少开始效仿颉跌氏,以五百文一石出售下等米。五百五十文一石出售中等米,六百文一石出售下等米。更有甚者,各种米降价十文出售。
颉跌氏只是不管,仍旧按前价出售。
郭荣大急。问策颉跌氏如何应付。颉跌氏只是笑而不答。
过两日,颉跌氏清点粮食,招聘脚夫,对外宣称过几日押粮回京,又设宴款待邓州官商。
等醉醺醺回到住所,颉跌氏立刻吩咐郭荣收拾行装,易装打扮,继续南下。
等出了城,有十多个常用的伙计在夜色下汇集而来。
郭荣疑而问他,“叔父,我等为何不随粮食回京?”
颉跌氏笑道,“粮食已售罄矣。”
郭荣脸上变色,大奇,“这两日粮食鲜有人问津,粮仓还有那么多粮食,怎么就售罄了。不是还要押粮入京么?”
颉跌氏笑道“那不过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
颉跌氏见郭荣仍旧不解,此时才解答郭荣,“当日我听孩童说小麦茎秆有虫,心中疑惑。一般六月麦子黄,众人收麦忙。怎到了此时还不收麦。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去了田地,那小麦已进入蜡熟末期,我按农人指点选出一块地的代表穗,然后取这个穗的中间粒进行检验,你可能不知晓,小麦不是在同一时间内成熟,而是自上而下逐渐成熟的。那一株小麦,多有不饱满颗粒。我折开茎秆,发现多有虫只啃咬,断定今年小麦收成怕是不如预期。再加上农人多担忧,告我说,麦收要好,开镰要早,麦收两怕风吹雨大。我见蜻蜓低飞,长虫过道,怕是有雨来,当下更坚定信心。只是不知这雨是下在收割前还是下在收割后。那想,这雨竟来的及时。即便没有这雨,我们低价收购,均价卖出,我们也有少许盈利。即便没有盈余,沿途贩卖,料也不能亏损许多。”
颉跌氏顿了一口气,又道,“等粮食收集,我已着心腹把粮食分作几处。明面上只有我们在卖,其实更有几处暗地倾销。此刻均已售罄,钱粮早换做奇珍异宝与我家人先行,我们此刻轻装追上即可。”
郭荣不解,“我们明码实价,光明正大,何须故弄玄虚,偷偷摸摸离去?”
颉跌氏笑道,“古人有云,‘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一贵一贱,极而复反。蹶而趋之,唯恐弗及。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趋时若猛兽挚鸟之发。时贱而买,虽贵已贱;时贵而卖,虽贱已贵。’我等已获利颇丰,足矣。再多,恐生众怒。前者,我吩咐多付半斗米,便是平息民怨。切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富有,行善积德。至于粮仓,不过些许真粮掩盖杂物。而分道而行,不过掩人耳目。时逢乱世,盗贼四起,小心谨慎,才有命享用。”
郭荣焕然大悟,对颉跌氏‘见端知未,预测生财,时贱而买,时贵而卖。’的本事佩服不已,对颉跌氏所说的盗贼却是不以为然。盗贼何足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不过他马上想起被赤山大王踩在脚下一幕,不由讪讪。
想不到经商竟有这么多学问。当家才知柴米贵。郭荣有点想家了。
再大的船,终究是漂泊。再小的码头,终究是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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