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得周围的碎瓷渣子,膝行几步挪到我身边,扶着我连声问道:“殿下、殿下?”
看他如此紧张,我便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也忍着不适,并未避开他的触碰,只是低声吩咐道:“你速去禀报皇帝,就说,就说本王……”
也不说完,随即闭上眼,适时地“晕”了过去。
“殿下!来人!快来人!”他急得立刻放下我,冲过去推开门,朝着外面大喊,“你,去找御医!你去禀报陛下,就说殿下晕倒了,快去!”
我不敢偷眼去看,生怕教他发现端倪,只能压低了呼吸,侧卧在冰冷的地上,静静等待着。
兵荒马乱时,感觉我被人抱到了榻上,褪下鞋袜,盖上了被子——没多时,门被推开,那个宫侍焦急的声音响起:“御医,你快给殿下看看,她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呢?若是殿下出了什么差错,奴才这条小命可就……”
原来是御医,不是邝希晴。
我默默叹了口气,控制着呼吸的频率,继续着伪装,却没有把握会不会教御医拆穿。
幸好她只是奇怪地自语了几句,随即与那宫侍说道:“莫慌,殿下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淤塞于胸,导致昏迷不醒,待我为殿下施针一番便好。”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无趣的,同时又为了姜灼的安危心焦火燎,我只觉得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忍到那磨磨蹭蹭的御医施过针退下,我等的人才姗姗来迟,总算我这苦肉计没有白费,她心里还是在意我的——这个认知教我不免更添了几分酸涩,以及利用她这番心意的愧疚。
可一想到姜灼,这些情绪便都抛在脑后了。
“参见陛下。”那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教我也不由自主地绷起了神经——邝希晴来是来了,可是我要如何在最好的时机醒来,又要以何种姿态应对呢?
最关键的莫过于,怎么开口求她放了姜灼?
我不知道。
心神一乱,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未免教她察觉不妥,我连忙摒弃了纷杂的思绪,调整好呼吸,耐心等待着她靠近。
谁知她竟像是知晓了我的心事,刻意与我作对一般,自挥退了宫侍和御医以后,便静静地立在门边,丝毫没有要走近的意思。
我能感觉到门扉阖上之后房间里昏暗的微光,能感觉到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切切目光……可是她为什么不过来呢?
她在顾虑什么?又在犹豫什么?
想了想,我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装作痛苦地蹙起眉头,侧身蜷缩成一团,低低地哼了一声。
意料之中,她只是顿了一下便立即走了过来,却依旧保持着一尺的距离,默默立在床边,仿佛压抑着自己的气息与存在。
——也罢,反正将她引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也不必再装模作样地假装下去了。
思及此,我慢慢睁开了眼睛,透过层层纱幔,看向了床边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皇姐。”
因为我猝然醒来,她似乎始料不及地退了半步,侧过身,隐有去意。
我当然不能放她离开,当下也不管不顾地坐起身,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撩开纱幔,一把攥住了她的袖子:“别走!”
她没有抽回袖子,也没有回过头,背影如孤峰峭立,莫名透出了几分哀凉,不置一词,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斟酌着开了口:“听说,禁卫们误把我的贴身护卫当作了叛贼抓了起来……”
她沉默着,忽然兀自抽回了衣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并不愿意听我辩解。
“等等!”眼看着她就要触到大门,我急忙起身去追,不留神直接从榻上栽了下来,生生磕到了手肘,疼得一下子渗出了泪花,“啊——”
然而这一个小插曲却也成功地阻了她的脚步,教她不假思索地返身跨步到我旁边,将我搂在怀里,急声问道:“怎么了?伤着哪儿了?”
那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怀抱,教我冷不丁憋回了眼泪,僵在了当场。
攀着她的手臂抬眼望去——她身着玄底金丝绣凤翔九天纹的锦袍,眉目如画,气质如兰,眼眸如夜空般深邃,唯有仔细凝视才能发现其中隐约流淌着的一抹琥珀流光。
我在指尖描摹过千百次的容颜,我在耳边回响过千百次的声线……我深爱的人,如何会认错?
那不是我的皇姐邝希晴。
那是——姜灼。
☆、第90章番外之姜灼
她看我的眼神,陌生得教人心痛。
我以为,我不会再有这种情绪了。
我也以为,我绝不会为她心痛。
可是我错了,错的离谱。
不管我如何警告自己,如何欺骗自己,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真的让她走进了心里。
面对她的质问,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
狼狈地离开囚禁着她的房间,回到了邝希晴的寝殿——如今,这里是我的寝殿了。
独自躺在这张宽大的御榻之中,久久难以入眠,好容易睡去了,却睡得不甚安稳。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过去的情形。
“小主子,你在哪里啊?水凉了,你快回来!”少年焦急地来回打转。
我悄悄躲在树上,并不出声。
——少年叫作魏舒,是伴着我长大的侍从。
他像是无头苍蝇似地在下面找了一圈,我笑得弯了腰,没留神脚底一滑,差点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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