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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的俞川,从北刮来的风里已带上刺骨的寒意,估计快要下雪了。萧玄在侯府大门处下马,听着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脚步微顿,坚毅的面容愈加冰冷,此时,似乎只有这层坚冰的外表,才能支撑着他继续往里走。
凤家找准时机反咬晋王一口,战报传入京城,燕军守住了祁阳。金銮殿上隐忍了十多年的天子,终于以雷霆之势将所有跟晋王有关的人一一抓捕,或抄家,或充军,或流放,或砍头……
京城阴云满天,俞川寒风呼啸,外人只知,因侯府世子爷私吞军粮,又正好赶上晋王谋反的时候,所以天子一怒,侯府的爵位即被削,长公主亦被除去诰命身,并将于及其夫一同前往长宁塔静心思过。长公主长子被判了死罪,将于次年春行刑,三子则被发配充军;萧家余的子嗣,一同被流放西北,府中奴仆或遣散或收官。
风光了近百年的侯府,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萧玄一路往里走,一路都有听到凄寒的哭声,只是声音并不大,因为都是从西园那边传来的。东园这边,只有知道他大哥被定罪的那一日,萧慕氏发出了嚎哭声,过了这么些天,萧慕氏的眼泪早已流干。
昔日女仆成众的园子,如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整个东园都阴沉沉的,西园那边传来的哭声反衬这边的冷寂凄寒。
萧玄走到明华堂的时候,院门已经大开,似专等他的到来。
就连这里,除了康嬷嬷外,余的下人也都不见了。萧玄从康嬷嬷身边走过去时,康嬷嬷苍老的脸上再看不到昔日的恭敬之色,或者说,此时她面上除了悲凄,已经找不到别的表情了,就连拿悲凄的表情也是很淡,深藏在浑浊的双眼里。
萧玄入了正厅后,康嬷嬷才抬起眼,看着深秋高远的天,眼角滑下一滴的泪,熬了一辈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花蕊夫人一身盛装,端坐椅上,看着萧玄一步一步走进来。
此刻,她面上并无怒容,有的只是平静,是一种知道真相,清楚结局后的平静。
外头的天气有些阴沉,所以大厅内比往日暗了几分,因此给人感觉也比往日压抑了几分。
母子两对望了一会,萧玄垂下脸,在她前面跪了下去。
花蕊夫人看着跪在厅中的儿子,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想过你会不甘,会犹豫,会反悔,却从没想过,你会将整个侯府往死路上送。”
萧玄跪在那,沉默地磕了个响头,然后慢慢站起身:“大哥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听他提到“大哥”那两字,花蕊夫人只觉得血气突然翻涌,她两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到肉里后,才冷静下来,反笑出声。然后静静打量了他一会,重新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准备多长时间了?”
萧玄沉默地咬牙忍了许久,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您送我入燕军的前一年开始。”
竟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也是,如若不那么早准备,如何一一击破了她的所有准备,简直是蛇打七寸。花蕊夫人死死盯着一直以来最得自己欢心的儿子,即便他一次次忤逆她,她也依旧对他抱有极大希望的儿子,却没想,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帮着别人算计自己了!
花蕊夫人抬起手,指着他道:“叶明到底许了你什么?让你这般丧心病狂!我自小教你的东西,你全都忘了!”
“母亲到现在还以为,全是老师指使我做这些事的?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清事实吗!”
花蕊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寒着脸看着他。
“我未曾忘过您的教导。”萧玄抬眼,眼睛微红地看着花蕊夫人,“自小您就送我入书院,让我拜叶院长为师学做人;接着您送我入皇城,同诸位皇子学治国;再后来您送我入燕军,跟随燕大将军学如何镇守国门。可待我学成归来后,您却让我全部抛弃之前所学。”
花蕊夫人冷着脸道:“恰恰相反,我是让你学以致用,而不是放弃所学!”
萧玄道:“母亲的要求与我所学违背甚远,母亲可知,晋王早就勾结齐兵,暗中签订了契书,齐若能出兵助他,待他登基之日,晋北六郡便是齐之领土!如此谋反之策,母亲如何能答应!”
花蕊夫人突然厉声大喝:“真正谋反的人是现在正站着金銮殿上的燕盛天!当年燕盛天的母亲不过是个宫人出身,皇祖爷爷在世之前,他只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是父皇登基后才赐了他亲王之位。而他不仅不念君恩,反觊觎天子之位,犯下滔天罪行!将他千刀万剐永沉十八地狱且不能平我心头只恨,既老天不惩他,就由我来惩他!那天子之位本就不是他的,我来替老天收回有何不可!”
“那也不能是晋王的!”
“谁说要让晋王来坐!”
“那还有谁,当年的皇长孙萧时远吗?或者我应该叫他燕承?且不论他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他有没有帝位之才,母亲会不知道?还是大哥?大哥谋略有余,决心不足,凡事都需母亲最后拿主意才能下定决心。大哥若坐上那个位置,晋王会乖乖看着?大哥能对付得了晋王吗?”
花蕊夫人看着他道:“不是还有你吗,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你做了那么多令我生气的事,我都没有真正怪过你。若是他们都不行,你自是可以坐上去。”
萧玄目中闪过很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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