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
然后把那些可恶的分数,变态的习题,变成脑海中游离出来的人物,赋予他们生命,给予他们或喜或悲的剧情,残忍的,仁慈的,主宰他们。
笔下触开的一个个故事,荒诞离奇的命运,能给我慰藉,征服和操纵别人的成就感,能证明我存在的价值。
不再是那个揪着试卷徘徊在家门口不敢进去的孩子。
然而人的命运,还是要顺从现实与生活,上帝关了一扇窗,就会帮你打开另一扇窗,而另一扇窗户涌进来的阳光不足以弥补心口上的悲伤。
不知道从学校的哪个地方看见一句标语,醒目的浅显易懂的。
——学习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既然连人生的一部分,学习都征服不了,还能做些什么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抽屉的课外书被老师收走,被贴上不务正业,荒废学习的标签,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面对,丢下工作匆匆赶来的爸爸。
他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只是一个劲的跟老师赔礼道歉,我连他的脸面都丢尽了,却不能理直气壮的反驳一句,我没有做错。
一点也没有,做错。
房间书柜上的书被我一本本拿下,薄脆的纸质传来的温度很凉,放在一直正方形的木箱子里,一本本的摞起,高度像极今天去搬书时候的高度,笔记本却不像今天笔记本的整洁,篇幅写得密密麻麻,全是一字字琢磨出来亲手写上去。
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人世间最悲哀莫过如此,想得到的争取不了,想丢的又甩不掉,为难的是自己,委屈的是自己,统统都是自己。
平时偶尔想起才来宠幸的东西,到了真正要丢弃的那一刻,才觉得内心不舍。
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然后推上木盖子,扣嗒的一声,锁扣落下。
时光沉默下来,你我就此别过,不要脸红不要眼红,日后好相见。
我觉得我很傻逼很矫情,将木箱子使劲推进床底都推不了,蹲下身子一看,床太矮了,算了,就这样吧。
捏着手里的钥匙走进了卫生间,丢尽马桶里,盖上盖子,摁下冲水阀,哗啦啦一声,冲走了我十六年所有的支撑和眷恋。
走过镜子的时候,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本来就长得丑,现在就更丑了,没事,人丑了好读书。
此举的悲壮,是为了表达自己要好好读书,而在宣誓。
洗了把脸,晃到自己的房间,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半响,才缓过神,将一本本崭新的辅导资料书摆在桌子上,伤春悲秋好一会,才认命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高一一班。
韦安。
以后也会被我写得满满一页,解析批注用不同的笔标注,也会被我在夜里起身将之翻来覆熬夜苦读,纸角卷翘纸张起皱,也会细细品尝字里行间的味道,仔细的分析因果关系琢磨每个字词的用意。
但我一定没有那么爱他。
写完之后,我不想再看多一眼,走到阳台,从阳台爬了过去,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柳絮的房间。
感谢我爸我妈买到风水那么好的房子。
轻轻松松的爬过来,往下一跳,拉开柳絮房间的落地窗,那么晚的时间,她跟我一样,还没睡。
柳絮坐得笔直,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我走进一看,竟然是在誊写讲稿,原件上面还印着她的鞋子,柳絮被我吓了一跳,随手拿起旁边的枕头就丢向我。
“你鬼啊!走路没有声音!吓死我了!”
“是你自己注意力太集中了。”我很无辜,指了指窗户,“刚刚我有开窗的啊。”
柳絮嘁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誊写她的讲稿,慢悠悠的说道,“安安,你过来看看这字。”
“什么?”我凑过去一看,脸色有点怪异,上面的是字,却完全潦草到看不出字的形态和结构,
“谁写的啊?”
“不知道。”柳絮摇头,缓缓地说道,“你家有放大镜吗,借给我瞧瞧……这他妈什么破字,看得人肠子都结起来了。”
“没有。”我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再说了,你脑子瓦特吗,用放大镜也不能瞧出是什么字啊。”
柳絮一边忿忿,一边认命地低头重抄,最后将笔往墙上一甩,朝着我恶狠狠的说道,“这稿子到底谁写的?”
“哎哎哎,别朝着笔撒气啊,她多无辜啊。”我将笔拿起来,恭敬的放在她的手上,转眼一看,瞧见桌子上的发夹,便拿起来,问了一句。
“这你的啊?”
柳絮看了一眼,不吭声,我将发夹别到她的头发上,拍拍她的头,道,“行啊,还挺好看的。”
“屁。”柳絮憋出一个字。
“鬼画符似的字,干脆别抄了。”我瞅了她一眼,道,“抄这些干嘛啊?”
“还给人家啊。”柳絮理所应当。
“嘁,指不定人家早就把这些当废纸了,不在意了呢,抄了也是白抄。”
柳絮沉思了一下,静静的说道,“他在不在意是一回事,我在承担自己的错误,这两者并不矛盾。”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继续看那些鬼画符,留下有点发怔的我。
过了半响,我道,“你今天干嘛那么冲动?还在为我的纪念品耿耿于怀呢?”
“……没有”柳絮不敢看我。
“撒谎。”
“好吧,我承认,只是耿耿于怀那么一点点……”
“那你就一个暑假没见我,挺能耐的啊。”我拆穿她。
“不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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