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生极亲昵地凑在邵枫耳边,轻笑:「有人跟着我来了。待会,劳烦你回房去演个戏──就照我之前所说的做,你熄灯後便睡,一切有我。记住,一点也不能错。」
邵枫有些忐忑:「……那人是谁?我,我怕。」
「她是谁,你别管,也不必知道。」王云生并不看她,面容肃起:「那人与真正的邵枫有旧,不可能伤你。放心,我就在一旁看着,那人绝对动不了你分毫。」
真正的「邵枫」,那到底是谁?是眼前这个男人真正的未婚妻子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吗?
邵枫抬起眸子,望着王云生的侧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那半张精雕细琢的脸庞,近看更显完美。然而,她企求的那人却并不看她,毫不带怜,刚毅的神色彷佛只是对下属交代不得违逆的命令。
她直觉的怀疑,待会她要见到的人,与邵枫有旧的人,不会是那个玉似的男子,而是他身边的护卫。
叫双飞的。
王云生既然一点也不告诉她,她就自己去查;她不信,就凭自己的相貌手腕,从一个男人身上会查不出半点线索。
邵枫垂下眼帘,顺从婉答:「是。表哥放心,枫儿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做。」
***
跟到了邵枫的住处,她强抑着内心的激荡,躲在屋外静候。她可以等,都已经那麽多年了,再等片刻,又何妨?即使邵枫不记得自己,或许性子也变了,可是,她为邵枫祈求的心却从没有变过。
她得不到的事物,或许还能助邵枫拥有。
於是,郑思霏悄悄攀上屋脊,在小院落里准确找到了邵枫的房间,默守一旁,近得可以闻到从她屋里缓缓晕出的冷香。
嗅着那股确实在记忆中与「邵峰」吻合的寒香,她的心跳渐渐平稳,她忽然感觉,自己要做的事没有什麽不对,顺心而为,那就是对的了……
夜气渐重,她一点也感受不到,薄衫沁露,贴在她肌肤上,犹如罪恶染身的抚触。
蚀入心骨。
***
邵枫的房里灯灭了,两个小婢悄声退下,不久後,她听见屋里传来轻匀的细微气音。
那是邵枫没有练过武,一点也伪装不来的沉眠吐息。
郑思霏拾起地上的碎石,灭了邵枫房外最後一盏灯,确定这座宅子四周果然再也没有人来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动手开了邵枫房门,掩门潜入。
浓浓的冷香袭来,环视着邵枫房内摆设,她再忍不住清泪盈眶。
明明是一个姑娘的闺房里,居然放了屏风,窗边还放了纸墨几案,墙上挂着一把琴、一只笛,虽然都是寻常无奇的乐器,但郑思霏知道,这表示邵枫并没真正忘了她。
双眼逐渐习惯了黝暗,微微支起的窗透进几丝月光,她逐渐看清楚了书桌纸上的笔迹,几句断诗,正是当年邵峰细挑颀长的手笔。
「妾是蒲苇君是玉,双生缠丝莫可离。」
玉,自然是南宫钰。她的情词情诗情意,郑思霏至此全然懂了。
她心里微痛,辨认着邵枫细微的呼息,小心翼翼地在她床头俯身,细细辨认她纤长的眼睫,巧致的唇,柳叶也似的眉,动人的五官,润泽健康的双颊……郑思霏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还想凑近看得更清楚,但,一阵浓郁的寒香袭来,她蓦地一晕。
那股香气泰半是从邵枫身上晕散出来的,她只觉得头一时痛了起来,身子昏沉难当,颈後有些酸软,郑思霏向後一退,身子这才感到寒气来袭,恐怕是在外头久站,着凉了。
她恋恋不舍再向邵枫一望,细声叹息:「邵枫,你的心愿会实现的,你和他两人……彼此本就有情。我定会帮你……如当年对你的誓约一般。」
发觉自己逐渐站不稳,她内心有些惊骇,仓皇推门而出,屋外下着寒雨,雨丝很细,冻得她轻轻一颤,脑子似乎清醒了些。
但,郑思霏只觉身子异常虚软,怕是撑不下去,自己又是一身女装,不能回南宫宅里……她不暇细想,慌不择路地朝离此最近、脑中尚有记忆的路奔去。
细雨渐骤,在雨声掩护下,她全然听不见从身後隐约追来的细微脚步声。硬是提气奔了约莫半个时辰,她朦胧的眼前终於出现了那座宅子。
「糟糕,怎麽是这里……罢了!这里也算……安全。」心里才大叹不对,郑思霏已运不过气,在雨中软软瘫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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