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等种种应对措施,就等着她发威了,谁知闵姑姑在桌边坐下,只淡淡问她:“你今天出去,见闻如何?”
乍听到她的问题,乐菱还反应不过来,但旋即快答道:“菱儿很乖,没有闯祸。”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闯祸,否则现在人家早找上门来了,我是问你,你在南安城里,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遇到何人,有何思,有何想?”
“这……”乐菱摸摸脑袋,“姑姑的问题好多,菱儿不知从何说起。”
“只拣要紧的讲。”
“唔……”乐菱一边儿回忆一边儿讲,“我本以为系玉坊离咱们这儿很远,去了才知道,原也不太远呐。这城里真热闹,比山里热闹一百倍。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又有好吃的。那糖葫芦衣是甜,就是山楂酸了点儿,还好只吃了一串,否则多吃定要发腻。”眼看闵姑姑脸色一黑,赶忙改变话题:“那儿还有耍猴的,小猴子真可爱,还会学人走路……”
“拣要紧的讲。”
乐菱委屈道:“我讲的就是要紧的呀。”
叹了口气,闵姑姑提点道:“你在系玉坊可有见到什么人?”
“姑姑都知道我去系玉坊啦。”乐菱一边儿吃惊一边儿努力思考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方才你自己说的。”
“哦?”想想好像还真是,便接着说下去,“我在系玉坊瞧见个好大肚子的伯伯,有这么大。”她挺了挺腰,双手廓出七八个月的声量,“好像是叫棉花肚扈大宰的。”
“你以为他如何?”
“肚子真大。”
乐菱眼瞧着闵姑姑望着她不说话了,片刻,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哇,姑姑,怎么啦,是不是头疼症又犯啦,我去帮你请大夫……”
“站住!”
听闵姑姑已经发了怒,她只好停下。
“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出来之前是怎么说的?”
——“姐姐有大仇未报,菱儿不欲于山中袖手,愿尽绵薄之力。”心口被压得沉甸甸的,乐菱叹了口气,“菱儿没忘。”
“既然没忘,如何又装傻充愣?”
“姑姑,是菱儿愚笨……”
“你自小受我教导,处处都是聪明的,何以到了这武林之事,便愚笨起来?”见她垂头沉默,闵姑姑放柔了声音,“莲心的家仇,本就与你无关,她也不知你已知晓,你若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回遗梦山去,姑姑必不怪你。”
“菱儿不曾后悔!”她几乎是喊了出来,在她心里,莲心就是她的至亲,莲心的仇,便是她的仇舍生忘死亦不足俱,如何会后悔,瘪瘪嘴巴,带着无尽委屈,说出心底的话:“我只是舍不得姐姐陷入那刀光剑影里。”
沉默片刻,闵姑姑望向窗外,两只雀儿在树梢上吱喳相斗,扑棱乱飞,终于一只被啄得受不了了,哀鸣一声,狼狈而逃,只留下那胜者梳理羽毛,洋洋得意,“鸟雀无事况且相争,人有仇怨如何能免。”
“就不能再迟一些吗?”
“这天下的仇怨啊,必有一方尽灭方能了结,否则便是一代一代,亘古绵延,莲心既然有了那般身世,迟早便是要以身犯险的,她已在山中藏了十数年,难道再藏十年,你便会舍得她涉险了?”
她的问,乐菱的答案是否定的,哪怕再过一百年,她也舍不得莲心受伤,闵姑姑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有你我相护,她未必受伤。”
未必?她怎能容得万一呢,咬了咬牙,她坚定道:“若必要涉险,还请姑姑先告知于我,凡是能帮到姐姐的,我当仁不让。”
闵姑姑看了她许久,点了点头。
“那么,姐姐的仇家确定是在这南安城里吗?”
“奚千机的消息,必不会有错。”
“可南安城这么多人,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我们怎么查,那奚千机既然号称无所不晓,为什么不直接说出那人名姓?”
“你以为我们不想知道么?只是除了南安城这三个字,其他的无论许以何利,他也不肯再多透露分毫。能令奚千机如此讳莫如深,对方定不是泛泛之辈。故我们查访起来,需得倍加小心,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说不定倒先引来杀身之祸。”
“姑姑说的是。”乐菱想了想,“这样说来,倒是可以先排除那些势力名望不高之人。”
闵姑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故而没有反对莲心去系玉坊表演,好多与那些人多些接触。”
“此举虽好,只是怕要招来不少狂蜂浪蝶……”乐菱蹙了蹙眉,“要说势力最强,南安城莫过于韩家,我们是否应该先从韩家查起呢?自上而下,必要少费些时间。”她兀自喃喃着,抬头却见闵姑姑难得一见地微笑着,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姑姑笑什么?”
“菱儿。”她唤一声,自顾自摇了摇头,仿佛在停止什么似的,片刻,便恢复了平常的平淡,“没什么,你说得很好。”
“是吗?”鲜少得到夸奖的乐菱很是忐忑。
她立了起来,转身道:“我还有事,你先去吧。”
“哦。”
她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姑姑?”
“嗯?”
看她真是平常神色,乐菱放了心,“要不要吃糖藕?”
“你这孩子。”她仍是摇头,嘴角露出昙花一现的微笑,“不必了。”
她这才真的去了。屋子里静下来,凝重的空气却还没有散去,闵姑姑走到窗前,空枝摇曳,方才那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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