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客气了。”何夏墨本来是要跟着婉儿喊何大娘的,但何清平娘亲不过才二十多岁,虽然因为连年操劳显得憔悴,但依然是个年轻秀丽的妇人。这一声大娘,就叫不出口,只得改了喊大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如此便叨扰了,况且我亦姓何,算是本家,我对外声称的是何家远房亲戚,如大姐不见外,叫我一声弟弟便可。”犹豫了一下,支教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大姐,有件事,夏墨不知道当不当讲。”
何大娘笑了一下,“你既然说是一家人,但讲无妨。”
“我看书房里也有书,想来清平是认字的,我想,借住的时候,有空便教他读书。”
何大娘却是讶异,脸上滑过一丝愁苦。“那是清平爹爹的书,他爹死得早,我一个妇道人家认字也不多,却累得清平也不认得几个字。夏墨有心教导他知书识字,自然再好不过。”
两人又攀谈了片刻。何家原来真是祖藉江南,何大娘娘家姓傅,两家世交早早订了婚事。傅家早年家中也算殷实,但后来小她七岁的弟弟失了踪,散尽了家财也遍寻不着,傅家两老心中郁结,不久就因病过世了,死前都念念不忘交待女儿要找回弟弟。何家帮着料理了后事,又接了何大娘到家中照顾。后来何家家道中落,仕途无望,何父只考取了秀才,为谋生计,便投靠一个在军中任事的远房亲戚,因为何家在江南也是无甚田产,便带着成婚不久的娇妻一同前往东北。而邵家与何父交好,邵父习得一些武艺,想在军中讨功名,便也想一起投靠。心道日后两人若是在军中谋得差使,定居东北,两人妻子也好有个伴相互照应,好过在家孤苦无依。两家结伴而行,但路途远,消息不通,等两家抵达时,要投靠的亲戚却被派出征,归期不定,两人投亲无着,又没有盘缠支持再回江南。就在军中亲戚的同袍关照下,到了他的家乡落脚,说是离得不远,等到何家亲戚即军中参将回来,再为两人谋划出路。何父的命却是正正倒霉到黑,过得半年,传来消息是参军阵亡。
这一下两人彻底懵了。只得死了谋职的心。只是邵父略通武艺,那参军同袍看这两家可怜,便推荐了邵父入军当了兵,何父有秀才之名,就谋了个小富之家的西席,让这两家也有个活路。就这样,邵父从军,何父教书,便在此长住了下来。等到过得几年,两个小孩先后出世,又订了娃娃亲,结为姻亲之好。只是何父不得志,常常郁郁不乐,在何清平四岁时就过世了。邵父为了照顾两家,便退了役,回来当了渔民讨生活。
何夏墨听了只觉得何家傅家真是倒了血霉了,衰成这样,但却也没多想。交待绿竹先留在何家收拾房子,就与萧林先赶了回城。何夏墨进了城就打发萧林去置办要住到何家的一切事物,置办好之后就回客栈接她。只身回了客栈去向武媚娘辞行,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对她来说旅行在外借居民宿是很正常的事情。武媚娘却是起了兴致,连问何家能不能住得下,她也要跟着过去体验生活!
何夏墨哭笑不得,便将何家的情况描述了一番。意欲打消武媚娘的兴致。却不料武媚娘说,“住客栈的房钱,给何家翻新房子,添置物品,不也是何公子常说的造福社稷吗?”
何夏墨目瞪口呆。这武媚娘可真能活学活用啊!
武媚娘又道,“你现在是男子身份,即使是声称是远房亲戚,那里民风沌朴,也难免会给何家招惹来闲言闲语,而我是女子,一起住过去,却是于何家声誉有利。”
何夏墨心里也是担心这事,当下便有些心动,“这也要我今晚先到何家与大姐相商一下再行决定。”
武媚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知哪里又说错了。
武媚娘叹口气,“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的,大多时候你都懒得拘礼,在不应该拘礼的地方你又死脑筋。按你对何家的恩情,只要你开了口,何家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这对何家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你是男子,长居有闲言闲语,你以为住一晚就没有了么?”
“是,是,是,你教训得极是,是我思虑不周。”何夏墨无奈极了。这个女王今天可是厉害到底了。
“啊,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何傅氏家中有一幼弟失踪多年?”武媚娘似是想起了什么紧要事,声音都扬了起来。
何夏墨不知她在唱哪一出,愣愣地点头。
“你的身份文书可就有着落了。”武媚娘意味深长地笑。“果然做好事积德是有好报的。”
武媚娘的行动力也不是盖的。等到申时末,已是让人打点好一切,连住在村中不宜张扬的事都考虑到了,除了被褥多是这个地方能够买到的最好的之外,衣物都让人买了比较普通的,看起来只是小富之家的行头。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城,约莫酉时三刻便到了渔村。村中的人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先是大中午的来了一辆只有城中富户才有的马车,到了晚上,乖乖不得了,又多了两辆更加豪华的,而且全部都是直向何家而何家远房亲戚寻亲来了,看来何家以后可就要过上好日子啦。
一到何家,两边的随从就都忙了起来。何大娘果然是满口答应,并且坚持不收武媚娘的房钱。但却不能拒绝武媚娘提出的给她翻新房子的请求。因为她隐约觉得眼前人非富即贵,也不好委屈人家跟她一样住在破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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