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道谢,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他并不是对她无动于衷的。
“不一样呢。”
“诶?”
“你和我梦中所见的样子,有点不一样。”他放下了手中的湿巾,只望着前方飘飘荡荡的树影。
“不一样是指……”他是把那些与有着她的容貌的式神共度的夜晚当成了梦境吗……?抑或是,在试探她?
“现在的你……更加生动。”他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那么,你梦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胸腔的心脏开始剧烈鼓动,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继续维持平静的样子。
“你想知道吗?”他却笑了。
那轻浅得稍纵退逝的微笑,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的神情看起来确实变得柔和一些了。
“我想知道!”
但佛刀却不再言语了。
她等到秋风又一次拂过面颊,拂过茂密的山林;等到日上中天,与渐渐冷却的期待相反,天气却越来越热了。就在她已经说服自己不再对他的一字一句心心念念的时候,坐在她身侧一尺以外的男人的手臂轻轻地挨上了她的手臂。
那些曾从五感相连的式神那里偷来的触感头一次如此真切地反馈给她的身体、头脑。经由一点最稀松平常的接触,甚至还隔着衣物,过电般迅速地唤醒了她对他那削瘦却有力的身体的印象。
修长的颈脖,坚实的臂膀,那在她被疼爱至心痒难耐时想要抓挠一番的突兀却美丽的蝴蝶骨……虽然只是一些朦胧如梦境的零碎感触,却在此时此刻令人急切得几欲落泪。
他的长发被风吹动,有几丝拂上了她的脸颊和颈部。他轻轻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无言地起身,走向了那根被放置了一段时间的钓杆。
虽然鱼钩上没有挂着鱼饵,但却竟然钓上了一条闪着银光的小鱼。他把它拿下来放进装了水的容器里,回身对她说道:“回去吧。”
她闷闷不乐地起身,挽着来时带着的篮子,跟上了他的步伐。
也许他对她无意。但他曾经抱着和她有着相同长相的人偶共度数个漫漫长夜,又怎么能对她无意?难道她就勾不起他对那些“梦境”一丝一毫的联想?
“哗啦”一声,连带着一些从水潭里汲来的水,那尾小鱼融入平静无波的水池中,一下子游得不见踪影了。
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佛刀侧头看着她。
“啊,想说荷花也好,荷叶也好,什么也没有了,有点冷清……”
他抚着下巴,沉吟片刻,低头靠近她的面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花与叶难以留下,不过,如果不介意是枯物……”他直直地望着她的双眼,线条优美的薄唇一开一阖,吐出轻微得近乎气音的话语,“请到我的房间来。”
“……诶?”她愣了一下,看着他青蓝色双眼,被落在那纤长浓密的羽睫上的细碎阳光晃了一下眼,“房间……”
“是的,请到我的房间来。”他说。
“嗯。”没有迟疑,她点头应了一声,面上热得宛如火烧。
那是一间摆设极其简单的和室,除了必要的物什,别无其他。惟一能稍微显露出居住于此处的人性情的,大概也只有桌上一排并排竖立的书本了。清一色古朴的墨蓝色封皮,简单却规整的麻绳线装在书与书之间隔出窄小的缝隙。书脊上标记的书名,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
就在这排书的侧边,立有一个由竹子削成的长筒状花瓶,插着几枝高矮不一的干枯的莲蓬。皱褶之间深深浅浅的褐色偶尔还蒙着未消退的白霜,大大小小的子实或饱满或干瘪,塞满了每一个空洞。
引她进了房间后,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糊着障子纸的窗,外面正对着草木疯长的后院和一截爬有树藤的斑驳围墙。她已经在桌前坐下,对着那几枝禅意深刻的枯莲蓬看了一会儿了。
境界不足,自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把一杯飘着热气的茶推到她面前时,她正好抬起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大概因为这个房间处在本丸不起眼的角落,一开窗便能看到如画的景色,恰到好处的微暗环境和寂廖至极的氛围令她感到身心舒畅,连续数日纵欲导致的困倦在此时无声却不容抗拒地溶解了她的理智。
“稍微休息一下吧?”他提议道。
“嗯。”
她坐在微凉的木地板上,等他铺好了棉被,便抱着柔软蓬松的枕头滚了上去。她是横躺在床上的,两腿还在床外,但她已经困得不得不闭上眼睛了。迷糊中她听到一些轻微的声响,隔着眼皮感觉到周围明显变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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