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把视线转移开。
她抬起手,从头发上又取下另外一支钗。两支钗正是一对,一凤一凰,成双成对。
他们是在前往关外草原的路上,她将作为大汉的西城公主,嫁于匈奴的单于。天苍苍,野茫茫,汉宫的高楼斗拱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出关之后没有回头路,她再也回不到那个养育过她的土地。
而她也并不是什么公主,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宗室女孩,因为容貌姣好、灵巧聪慧,在宫里服侍太后。外邦藩王上表求公主和亲,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哪会送去狼窝?于是她就被挑选出来,做了这么一个和亲公主。
她叫阿初,原本姓刘,如果他的父亲没有犯谋反之罪,家族没有覆灭,那她也还是那个养尊处优,又快乐自由的宗室贵女。但现在这一切都已是旧话。
草原的天空没有云,苍鹰振翅飞翔,羊群像云朵一样从山坡上缓缓流下,牧人在马背上高歌。
这一切都是她很熟悉的。父亲的封地就在边塞,她从小看城里有游牧的民族来往,用宝刀和皮草换取粮食和药材。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和少年们一起纵马城外的草原,吹着口哨赶着鹰。所以她被选中出塞和亲,熟识的宫女们为她惋惜流泪,她却为能从宫廷的桎梏中挣脱而出而欢喜。
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嫁给谁自己也做不了主。不管是吃细米、睡高床的王孙公子,还是吃生肉、睡毡房的匈奴汉子,对于她并无多大区别。
只是,近来的政局风云变化,容不下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子做个短暂的梦。
她是被匈奴的骑兵迎接到王帐的——或者说押送。那些匈奴士兵彪悍健壮,冷酷无情,对她并无多少尊敬。他们粗鲁地催促队伍加快行程,驱赶他们就像牧羊犬驱赶着羊群。
她的贴身侍女阿姜害怕地瑟瑟发抖,问:“公主,他们是不是要杀了我们?”
她这个新出炉的西城公主也回答不出来。不过单于倒是很快给了她们答案。
那是粗犷硬朗的男人,像草原上的苍狼,或是天空中的鹰隼。他魁梧的身上穿着华贵的皮草,凌乱的长发披在肩上,胡须浓密,高鼻深目,视线带着嫌恶和仇视落在汉朝公主身上。
单于身边的男人阴阳怪气道:“公主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们单于不久前已经发了鏖战书,即将带兵攻打你们汉朝。公主这个亲,可要合不成了。”
阿初一愣。两地开战,她的和亲已再没有了意义。这是否说明,她可以回去了?
可是单于的话很快就打破了她一切的幻想。
“汉帝狡猾,出尔反尔,一面许我汉朝公主,一面又派兵驱赶我们的牧民。汉朝皇帝如此愚弄我们匈奴人,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到女子,封一个公主头衔,就想应付我们了?”
男人话音淳厚优美,语气却阴森冰冷,让人不寒而栗,“既然是冒牌的公主,那怎么可以留下来玷污我匈奴天威。此等来路不明的女子,即刻架出去烧死吧。”
他要烧死她?
阿初瞠目结舌,惊讶得忘了害怕。
她是被汉帝御笔亲封的公主,堂堂正正和亲而来。而这个张狂自大的男人,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她一个女子处死,就是为了报复大汉?
士兵已经住抓了她的袖子,将她往帐篷外拖去。汉使起初先是激愤地怒骂,随后也跪在地上哀求了起来。阿姜已经完全吓傻,泪流满面地抓着公主的裙摆哭泣。
她也就是在这一刻,灵台空明,镇定了下来。她甩开士兵,迎向男人,声音晴朗地开了口。
“单于,您是草原之王,要处死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实在易如反掌。可是我生命卑微如蝼蚁,不论死活,都于大汉国威无碍。当然,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要游说你放我一命。单于您要处死我,我无力反抗,只求单于对小女子心存点怜悯之心,给我一个痛快。毕竟千里迢迢到草原来,热茶还没喝一口,就被架出去做成一个炭火烤全羊什么的,真不是小女我所愿的。”
话音落后,帐内一片静默。半晌,男人仰起头,发出豪放的笑声。
使臣和侍女都惊慌失措地看着单于,只有阿初从容淡定,脸上依旧带着那份单纯地诚恳。
男人笑够了,低头俯视这这个娇弱的汉女,“你不怕我?”
“我当然怕。”阿初说,“您要处死我。我不想死。所以我怕您。”
“你看上去并不像怕死的样子。”
“如果哭着跪下来哀求您,能让您放我一条生路,我绝对会这么做。可是我不认为我的恳求会改变您的决策。”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着,“你揣测我的想法。”
“总值得尝试嘛。”阿初习惯性地耸了耸肩,这是个绝对不该出现在一个端庄的汉室公主身上的举止。
在所有人屏气凝神中,男人终于声音低沉道:“那么,我给你机会来摸清我的心思。公主,你可以不用被处死了,可你也不会成为我的阏氏——汉妾这个身份于你,已是足够了。”
使臣惊慌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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