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成了苦笑:“可惜你根本没打算理会她这个遗愿。路有许多条,你永远只会选最窄的那条走。你……准备对付我父亲?”
他的语气里有种奇异的萧索,想起他好意把我带来疗养,我却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心里顿时软了一下。然而只要一想到左益州,就会有汹涌的恨意涌向全身每个角落,顷刻间将些微歉意冲得无影无踪:“不错,无论谁害了唐梦,我都要他血债血偿,死无葬身之地,更不用说左益州!”我对他淡淡一笑:“你若是担心你父亲,现在不妨动手一了百了;否则,我的手段虽然不及令尊狠毒,想要同归于尽倒是不难。”
“难”字话音未落,一阵劲风拂过,只听到重重的“啪”地一声,整张脸都被打得偏了过去,左脸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打了我。
我茫然地抬起手抚住脸,左回风冷冷地瞧着我,目光里没有半点温度。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
好像自从上一次在左家庄的病床上醒过来以后,他再也不曾这样看我,更不用说出手打人……如今是为了他的父亲吗?
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外面的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
无端惨遭毒手的人,明明是唐梦,是我最后的亲人……我没有打他,他凭什么打我。
脚边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方才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包袱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地上跌散了,装着药粉的小瓶滚了一地。
本能地弯下腰想收拾一下,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我的手,左回风盯住那件染血的外衣,伸手拾起来来展开,看着上面殷殷的血迹,眸光越来越是暗沉:“唐梦是心脉断绝而死的,不会流这么多血;褚隐南身上没有外伤,也不像有内伤……你受伤了吗?又吐血了?”他的手迅速搭在脉门处。
“我没事,这些全是唐梦的血!”我狠狠挣了一下,把手缩回来:“唐梦最重视的人确实不是我,可是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只有她肯伸出援手……她只有十九岁,成婚才九天,连蜜月也没有过完,这样一个女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竟令堂堂武林盟主不顾颜面到从背后偷袭的地步?就因为她是我的小妹?”一股悲愤突然直冲上来,填满了整个胸臆,我笔直地迎视着左回风的眼睛,一字一顿:“你说我总是选最窄的路走,令尊出手时,可曾给我留下其它选择?”
这些问题,左回风没有回答,他只是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我。
于是我知道,即使是他,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话虽不多,但似乎已经说到尽头。我望着散落一地的东西,连重新收拾的心情也没有:低声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堪堪站起身来,右手突然被拉住了,跟着猛地一带,我猝不及防,踉跄了两步;跟着腰上一紧,被他死死抱住。温暖的触感从紧贴的身体上传过来,然后是炽热的嘴唇,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抬起手只推拒了两下就软软垂了下来。
当他终于把嘴唇移开时,我已恍恍惚惚。迷离间没有了天与他,没有纷纷扰扰的世事,没有唐梦唐斐左益州,只有我和他。
耳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我不准,你懂不懂?你居然走得这样容易……”
喘息良久,我才渐渐明白他在说什么。
并不容易,我们毕竟纠缠了这么久;纵使心头的恨意像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却始终磨不去昔日在矛盾挣扎中积下的点点柔情。
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又有什么用呢……?
左回风,你为什么要是左益州的儿子?我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你。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他抱得异乎寻常地紧,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就此沉溺。我闭了闭眼睛,猛地用了几成内力才脱开身,斩钉截铁地开口:“我有我的责任,你也有你的;有些事非做不可,不想做也得做,你……别再难为我了。”
左回风没有马上反应,他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垂下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过了良久,他抬起头来,唇边缓缓绽出一抹笑意:“原来,到头来,所剩不过‘难为’二字。” 左回风很少微笑,然而每次一笑都像春风拂面,说不出的好看。在今天之前,我从不知道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着淡淡的笑容,竟可以惨淡至斯。
他悠悠道:“秋,你我相识也有四个多月了。我的心意虽然不曾明说,但从来没有掩饰过;你装作不知,却也从未拒绝。我一直想要你开开心心,遇到事情,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什么都肯为你做。我一直在想,尽管我对不起你,左家也对不起你,但你为人善良,终有一天会放下心结接纳我。”
“虽然比不上你那么亲厚,我也一直把唐梦当作妹妹,她去世了我也难过。”他的笑容渐渐敛去,只余眼底的萧索,“人一旦死去就一了百了,再也不可能重新来过,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说要与我爹同归于尽时可有一星半点考虑过我?我以为你至少会和我商量一下,没想到你只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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