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处,她两行眼泪流下来:“我那时就想,这孩子跟我有缘啊!”
容昭听得热泪盈眶,叶明远低声安慰她,夫妻俩心里都对苗凤花充满了感激。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话是苗凤花事先就打好腹稿的,为了不露馅,她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是怎么衣不解带地辛苦照顾烧得奄奄一息的路招弟上,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又感慨说好在上天垂怜,最后让她从阎王爷手上抢回一条命。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陈年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她对五岁之前的事都没什么印象,但听得也很动容,在这一刻,她觉得向来尖酸刻薄的舅妈形象一下变得高大起来,甚至连那些数不胜数的小缺点也因为救了一条人命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一顿饭是在路招弟的沉默,叶明远夫妇的再三道谢中吃完的。
陈年吃完就回自己家里了。
晚上,路招弟像个影子般飘过来,说是想和她一起睡。
两姐妹躺在老旧的木床上说着悄悄话。
“年年,你掐我一下好不好?”
陈年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路招弟咧嘴笑了,“疼!”
“年年你知道吗?”路招弟终于可以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现在相信了?”
“嗯。”路招弟隔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一开始我很害怕。”
害怕生活了十几年的爸爸妈妈突然变成了养父养母,害怕要去面对如今还是陌生人却血浓于水的亲生父母,也害怕身份一转变,她最终会失去陈年这个好姐妹。
不仅如此,或许连桃源镇的一切,她都会慢慢失去的。
“你傻哦,”陈年戳戳路招弟的脸,“我是那样的人吗?”又找到她的手,用力握住,“不是说好了,好姐妹一生一起走吗?”
“年年……”
路招弟又被她的话惹出了眼泪,“那我们拉钩为证。以后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你变成了什么样,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哭得像只小花猫。”陈年故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尾指和她拉钩,两人异口同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其实这样也挺好啊,”陈年说出自己的想法,“叶伯伯和他夫人都是很好的人,你又是他们丢失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他们一定会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的,说不定以后连摘星星摘月亮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
路招弟扑哧笑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假设如果没有命运这囫囵一笔,她此生永远只是桃源镇上默默无闻的路招弟,生活在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家庭里,时时刻刻都在自卑,甚至连将来能不能上大学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而现在,她只需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踏上花团锦簇的坦途。
路招弟隐隐有些期待未来了。
***
周日,苗凤花帮路招弟收拾好行李,又把她拉进房间,泪眼婆娑地回忆了一下多年来的“母女情深”,叮嘱她千万不能忘记,然后才进入正题。
“要是你以后遇到了什么不懂的,或者自己无法解决的事,谁都不能说,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知道吗?”
路招弟喊了一声“妈”,心情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吸吸鼻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你不用懂,”苗凤花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他们人来了,又抓紧时间交待,“反正你记得不管什么事都先跟我商量一下。”
路招弟向来在她面前习惯了顺从,点点头,“我知道了。”
“乖。”
苗凤花送路招弟出门,叶明远夫妇正站在门外,容昭笑着过来牵路招弟的手,路招弟局促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乖乖任她牵着了。
临走前,叶明远再次向苗凤花道谢,并如她所期待的那样,给了她一笔数目可观的报酬,苗凤花接过银`行·卡时激动得手都抖了,心里也乐开了花,脸上笑容根本压不住,一路被她逼退到眼底,望向路招弟时,又化作几滴难过的泪,她狠狠地别过脸去,“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啊……”
路吉祥没敢出来送人,他从房间窗里看到这一幕,心情沉重得快透不过气来,别的人不知道,可他心里清楚,今天送走的是自己的亲女儿,虽然平时也没多疼爱,但到底身上流着他路吉祥的血,现在一送走,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
这两天路吉祥心里一直不踏实,他没有苗凤花那样的盲目自信和乐观,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这招瞒天过海很快就会被拆穿,到时招弟该怎么办呢?
离别的时刻终于还是到了。
苗凤花亲自送到巷口,亲眼看着路招弟上了车,她目送着车子渐渐远去,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再也看不见。
她扶着墙大笑出来。
院墙内趴在树下的狗被她笑声惊着了,也跟着歇斯底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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