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身形极快。
但神哭小斧更快。
弹指之间,避无可避!
那路人似浑然未觉,他的一只脚已踏进鬼门关。
一桶水。
一桶白雾氤氲、热气腾腾的水。
虽是隆冬,可任何一家客栈都能毫不费力地备好。
此时在铁手的眼中,这一桶热水比一桶黄金还宝贵。因为它能救一个人的性命。
一个可能对案情的查办至关重要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人放进水桶。
灰布衣浸饱了热水,这才脱离冰冻紧粘的肌肤,松松垮垮地漂在水中。若是方才就脱,定是要连皮带肉撕下一层。
人命攸关,铁手丝毫不敢大意,伸手轻摩他七大要穴,感觉渐次温热,中指按摩正、反穴各二十四圈,中丹田三开合,重复数次。右手置于脑后百会穴、左掌压于足底涌泉穴,反转百圈,七按五吐,风息绵长,正转反旋,内力自丹田、百会,涌泉流转三十六周天,始觉他脉象渐起、呼吸趋于平稳。
铁手微微呼了口气,知道这人的性命,已从鬼门关口给生生拉回来了。
水中之人徐徐苏醒,茫茫然自包裹的灰衣斗篷中探出脸来。
铁手不觉怔了怔。
戚少商不觉怔了怔。
因为那迅雷惊电般的神哭小斧并未吻上路人的颈子。
自然不是顾惜朝苦练多年的神哭小斧失了准头,而是那路人做了件谁也料想不到的事。
倒竖蜻蜓。
他将手撑在雪地上,双腿一夹。
小斧飞速盘旋,他的腿也如陀螺般回旋,白衣振荡,风声呼啸,整个人似乎已旋做一团气流。
一道银光从气流中迸出,直射向驻马坐观的顾惜朝。
神哭小斧。
顾惜朝一惊,见小斧来势汹汹,显然夹带着掷者的内力,转瞬而至。他不敢硬接,忙将身向前倾,直贴马颈。小斧堪堪从他背上擦过,利风刺骨砭肤。
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便要去鬼门关报到了。顾惜朝直起身,尚有些惊魂未定,忽地背后伸来一只手,扣在他腰眼上。
那人,竟是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马背上?
要穴被制,顾惜朝面上却波澜不起,眼神一闪,笑道:“世人皆赞四大名捕的追命腿上功夫举世无双,今日顾某斗胆一试,果然是名不虚传!恕我无状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立刻将方才狠决无情的夺命一招,说成了仅仅是“无状”的试探,且态度诚恳、笑语吟吟,仿若熟识多年的故人。
顾惜朝的嘴上工夫,也毫不亚于他的看家本领神哭小斧。
追命一阵朗笑,扣在他腰间的手却纹丝不动:“你这般试法,我可担不起。要不是我这两条腿比常人快些,早就被你神哭小斧追了命去了。顾惜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再留着你这一身武功,岂不是要害了更多的人?”
言下之意,竟是要废他武功。顾惜朝心中大骇,语调愈发恳切了:“若非算准了四大名捕的追命不可能接不下这一招,我又怎会贸然出手?三捕头言重了!”
这话倒是檐下低头,屈升自如了。
顾惜朝一壁说着,一壁拿眼去瞅戚少商。
戚少商暗自叹口气,抱剑拱手道:“追命兄,别来无恙?”
追命其实并不比他年长,但本着先入门为大,戚少商还是尊他一声兄长。
追命松了手,飞身下马:“唤我追命就好。我只要有酒喝,自然无恙;倒是戚兄你,一路上押着这家伙,想必是夜里也睡不安稳吧!”
戚少商面上闪过丝不自在的苦笑,很快便整容肃然道:“你身在沧州查案,可曾见到铁手?”
追命道:“适才听回府衙的捕快们说到,在百草庐见到二师兄,我便寻了来,却不曾遇到。正想打道回府,却遇见了你。”
戚少商略一思索,道:“我猜想铁手可能已经进了沧州城,不如我们一同去寻他罢。”
追命爽朗一笑:“那敢情好!你骑马,我走路,沧州城门见。后到的那个请喝酒,如何?”
“那就说定了!” 戚少商翻身上马,大笑道,“追命请喝的酒,滋味定然与众不同!”
笑声中扬鞭催马而去。
追命依旧悠悠哉哉,看似漫步而行,一转眼的工夫,人影已然在几丈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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