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了笑。眉眼中没有半分功利,看向老者的目光温柔平和。“六艺便可,我只想守好这一方天地,无需算计人心钟鸣鼎食。”
男人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也好。这天下之事自有有心人去管,你若能有这般心境,便胜了许多人。”
……
男人站在高山之巅,背后是云海层生,他沉默着盯着身前站着的少年,从对方一尘不染的白衣到清俊温和的面容,半晌之后,男人叹了一口气,“居寒,人存活于世,第一要务是不负己心,你如今这般……”
“师傅,”少年弯了弯眉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并不回复男人的担忧,只是道——“我现在很快乐。”
“真的快乐吗?”男人目光深沉,玄色衣袍衬得起气势凌然,连语气都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是喜欢礼仪还是喜欢音乐,是喜欢骑s,he还是喜欢书籍?其实你都不怎么喜欢,只是给自己无聊的生活找些聊以慰藉的东西罢了。”
“师傅,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但我还是感兴趣的,若是真觉得无趣,我早都丢弃在一边,又怎么会坚持下去。”少年语气平静,却有一种坚定的力量。“世人都说什么‘天下君子向谁看,凌虚山上是寒郎’,可我很清楚,他们心中的陆居寒都只是假象。我不是君子,但也绝对算不上小人。只不过是他们以为我深爱的,热衷的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天玑沉默了一下,道:“居寒,你向来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或许,或许是为师想多了。罢了罢了,就如此吧……”
……
“师兄走神了。”皎若晨曦艳如桃李的少女明眸皓齿,言语中都带有着习惯性的盈盈笑意,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罗裙轻挽发丝就美得让人心惊。
少年看着棋局,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并非走神,只是我的棋艺速来是比不上你的。”
少女显然不同意他的话,漫不经心地将最后一颗决定生死的棋子放入棋盘之中。“非也,只是我向来赶尽杀绝,但师兄你这次却留有余地。”
少年看着结束的棋局,一颗一颗的收回棋子,语气平淡的道:“还倾你学的是官场权谋,有这样的手腕是件好事,至少能够保全自己。”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让她那明艳的容貌越发锋芒毕露,充满了侵略性和强势。“师兄,你忘了,我学的不是宦途路,我求的,是帝王术。”
少年笑,眉眼间满是温和的气息,那是让人难以拒绝的柔和与温暖。
女子沉默,然后再次开口,说的却是往事。
“当初师傅听你我二人弹琴,说我琴技虽高却琴心全无,你的琴技才堪称高格,只是我擅长掩饰伪装,故而寻常人看不出高下。可师兄,你的琴心,怕是对任何人都是温和模样君子翩翩,但却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师兄,我真心希望,有朝一日,你也会对一人倾心相待。”
男子抬眸,顺着繁花向外望去,看见雨雾缭绕的远处青峦,陷入沉默,寂寥无声……
……
一树梨花下,侧身玉立着一个男子,一身白袍和梨花融为一体,显得那发丝愈发漆黑。他因为听到一声呼唤而回头,眼神缈远却又沉静,嘴角弯起的弧度一如往常。
“还倾,”他道。“若是我哪日去了,记着把我埋在着梨花下面。”
女子有些恼,急声道:“师兄瞎说什么,哪有死不死的。”
男子笑笑,清俊优雅,衣角被风徐徐吹动。“还倾,我的身体我清楚。你,就当是了却我的一桩心事。至于其他,能帮到你的,尽管去做,尽管拿去。”
“你若真的死了,”女子的语气中满是赌气的意味,连脸上的笑意都不能维持往日的明艳动人,“那我就把你的那把‘弦歌’砸了烧了,从这凌虚山上扔下去,万丈深渊,让谁都找不到踪迹,也省的占我的地方!”
男子揉了揉月还倾的发顶,轻声说着,语气中含有几分玩笑的意味。“真应该让你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真情流露起来比平时好看多了。”
“陆居寒,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听了,我死后那把琴随你处置,砸了也好烧了也好,随你。”
“好,”月还倾冷笑,语言中暗藏冰凌,锐利地割开一切伪装。“寒郎,好一个绝世独立君子无双的寒郎。你果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那你把什么放在心上?师傅和我有没有占一点位置?你自己又占了多少位置?”
男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月还倾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还倾,别难过,你该明白的,人都会死。”
……
陆释之做梦了。
然后他睁开眼,从出生起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后,起初他还会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到了七八岁之后,他就已经许久没有梦到前世的事情了,这一次想起,恐怕是因为《棋局》的剧本。
这首歌是他写的,他最喜欢也是因为这里面藏着他前世的故事,藏着师傅天玑和师妹月还倾,仿佛提醒着他,他不仅仅是陆释之,还是陆居寒。
他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起才华惊绝于世的师傅天玑,眼眸深沉,无人能体会半分,像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野鹤,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归途;想起明艳夺目,灼灼其华的师妹还倾,明明是女子,却不慕凤位而心仪龙椅,女扮男装为官朝堂。
如今师傅离开他也过世,不知道她如今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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