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贡茶。不过我知道你不甚在意这个,但还是要以最好的茶谢你。”
音顾饮了此茶,淡道:“那些话湘琪都说了,你说点其他的吧。”
未央微微一笑:“说来我们都与夙命相识,彼此之间倒是第一次见面。”
“与夙命相交的人,何其之多,你我也只是其中之一二罢了。”音顾道。
“也是,桑梓也是其一。”未央略拂宽袖,再为两人杯中添茶,“我认识桑梓,是因为手下总也有受伤的。何况青楼之中的女子容易染病,有她的帮忙,也能未雨绸缪一二。”她抬眼看着音顾,“想必你也是受伤才被夙命带到她那的吧。”
音顾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干什么的?”未央轻轻一笑,倒也不等对方应答,便又道,“我与你们顾家一样,都是买卖人。只不过你们顾家做的是人头的买卖,我做的是消息的买卖。”
音顾微一沉吟,心中也有些惊讶。她们家但凡接到雇用帖子,便要着手打探目标的行踪,有些生意难寻踪迹,也总是有人把环节链接起来。似乎,是外人相助。难道……
未央见她一脸狐疑,便点头道:“你猜对了,我与你们顾家,也是打交道的。”她突而笑了,“说来你与我和喜眉,倒有些奇缘。三个人的名字都有改变,只是……”她见音顾略沉了脸,便没把话说下去,转而道,“你家早已请我打探你的消息,想来你离家太久了。”
“当回去时,我自会回去的。”音顾道。
“我知道,”未央道,“你是得了夙命的相助才离开家的,你家里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出去久了,还是会有担心罢了。”
音顾缓缓转动着茶杯:“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你对喜眉说的那些话,我要听真的。”
未央挑眉:“我知道你对喜眉照顾有加,不过到了这素青城,你就可以放下这个担子。就算她要回去,我也会差人保护她周全的。”
音顾放下茶杯,抬起眼来看她:“担子?”
这声音听着有些冷漠,未央垂了垂眸,道:“音顾,你为什么突然不想杀人了?而我和你一样,也是因为一个偶然走上这条路。嫁人什么的,都是我与夙命设的一个局,离开了家里,我便跟着夙命走了许多地方,最后在这素青城定了下来。如你所见,表面上我是这未央宫的老鸨,实际上,在这未央宫地底,有着众多的密室,藏有大大小小几万册卷宗。而若是有人知道了这其中的东西,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未央昂起头来,笑得有些风清云淡,“这一生统筹了这么大的网,我也算做了自己喜爱的事了。不过世事难料,我握有的东西也许将会成为毁灭我的把柄,所以我从家里出来后就慢慢断了与家人的联系,甚至不再将自己当做是越家人,完完全全的隔绝开。可是,家里的线子说我娘又怀孕了。”
“我知道我爹有多么希望我娘生个儿子,可我娘身子骨不好,我不想她没被我连累却先死在了这胎上,所以才想到找桑梓帮忙。”
“后面的,就不必我说了。”未央淡道,“现在,不管是谁想要谁的消息,都会寻找这里的通道,或用钱买,或用人情,慢慢的,这根系便越来越深广,所以,我也就不再像以前那么缚手缚脚了。”
“故而,哪怕是喜眉来了,我也不必再遮什么。只是青楼人杂,我不想她沾染太多世俗烟火——你与她相处这许久,应该最是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未央又喝了口茶,叹道:“我许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再有其他的,也没有说的必要。”
音顾听到这里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不会离开。”
“哦?”未央一挑眉,“如果我没有记错,有人寻你许久了。”
“你有什么线索?”音顾问道。
未央理理云鬓:“对方隐藏的很深,不知道转了多少道弯口。不过你来得巧,我们已经摸到藤头了。”她缓缓道,“一个叫罗绣的妇人,你认不认识?”
音顾轻轻蹙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未央轻叹,“你杀了人家的丈夫,却不认识人家。难怪都说杀手是冷血的。”
音顾依然想不起对方是谁。
“现在还没有找到是她指使的证据,只是她有最大的嫌疑。”未央伸出一指,“第一,她的丈夫,风河山庄的庄主聂风河是你做稳婆前杀的最后一个目标。”
音顾终于恍然大悟,眼前顿时浮现一张梨花带雨、悲切哀怨的女子面容。
“第二,聂风河死后罗绣独自撑起了整个风河山庄,这一点与她外表的柔弱秀美是截然相反的。”
罗绣确实柔弱秀美。音顾还记得她匍匐在自己脚下,拼命求饶,哭得肝肠寸断的情景。后来她动了胎气,竟然独自当着自己的面将小女婴儿生下来。那也是个带血的婴儿,因为脐带相连她便苦苦哀求自己帮助……所以,音顾是用割了聂风河颈项的柳叶刀割断了脐带,然后看着罗绣直直昏倒在了自己眼前。
她被震撼住了,看那瘦弱臂弯中似是奄奄一息的婴儿,觉得自己的双手太脏太脏。那天她跪在一旁大呕,直到胆汁都要吐出来。而回到家后,她便想要离开,经得夙命出面,家人这才放行。
她没有杀那一对母女灭口,却从没想过她会报仇。想来,大抵是罗绣的眼里太纯良了,只有身为一个母亲为尚未出世孩子的性命的全全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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