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扯到一起,没办法把自己置身事外。
当初根本没想过会陷得那么深。跟两位大哥、晴天、秦姨一起轮流陪他上课,一个星期不过见面一两次,每次都带着研究的视角,我看着他,那么俊秀的男孩,真的非常可惜。
尔后他长大了,骨架子变宽了,声音变粗了,手臂的力气变大了,性格变得更加沉默了。我仰头看着他,真的很可惜。
再后来,婚礼上,他含笑看着我,很平静,看不出与平常人相异之处,我看着他。太可惜了。紧接着我告诫自己,那是假相,是一位伟大的母亲穷尽所有,包括爱情,给他包裹上的一层保护壳。
现在,我看着他,他回头温柔的看着我,对着我笑了,眼底映着仰头看他的我,我还叹息。可惜,也许不是我,他能遇上一个更安心呆在他身边、陪伴他享受幸福和这独一无二的爱情的人。
而我?一边战战兢兢接受他的吻,一边害怕。
休息了几天,公司打电话来询问,我续了假带他回公司。一切还好,跟那天晚上的自我封锁比较,他的一点点缠人和闹别扭都很好。几天后他就适应回正常生活,他的同事也适应了他的沉默和把加班的工作带回家做。不得已需要留在公司跟大家直接交流的时候,我会去公司陪着他。
等我也调整过来,重新有规律的生活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半个月,就是四十八份之一年。而人生也没有几个一年。
我不想陷在这样的僵局里进退不由。
黄医生打电话跟我联系,我如实把情况告诉他。他说我只是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一个有经验的人的指点。我听从他的劝告,暂缓博士论文的进度,把秦姨的日记全部锁到银行的保险柜里。不再把跟秦路相处当作“工作”――这份工作,我已经做了六年,该休息一下了。
他说他六月底会到上海一趟,到时面谈。
我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只要撑到六月底就行了。黄医生肯定会给我一个答案的。
六月七日,秦姨的忌日。海阳海蓝和我带了秦路去扫墓。秦路很平静,乖乖的完成整套流程。联想到秦姨火化当日,他嚎哭着扑向阻隔了生死的玻璃墙,磕得自己一头鲜血,海蓝两兄弟联手都挡他不住。
今天他这么平静。也许他不理解那个小小的骨灰盒里的,是世上最爱他的人,他的世界里,唯一一个会和“妈妈”联系起来的人。
联想昨天晚上我郑重的拿出资料,告诉他,他生父,真正的“爸爸”已经去世将近两个月。他不懂,他问什么是“死”,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想找出最不易产生伤害的解释。
解释了许多次。
死,就是一个人,不再呼吸了,没法说话了,不吃饭了,一直躺着,要“永远”离开,到一个秦路现在不可以去的地方。
死,就是一个人做完所有事情,非常安静的睡了。
这个解释非常不正确,他也不理解,最后我只好加了一个定义:就是像妈妈那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再回来看秦路了。
他听了,看着我,久久看着我,脸色很严肃,但眼眸里的痛苦把我的影子也扭曲了。最后他抱住我,抱了十几分钟不肯放手。
这个成熟男子抱着我的肩膀无声哭泣。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铁石心肠。我们都年轻,根本不必那么早考虑“死”的事情。
他不是不懂,他不是不会痛,他只是不晓得怎样沟通,不知道怎样表达。不知道又怎样,真的那么重要吗?只要我知道就行了不是吗?只要我知道。
只是,如果我不在了呢?
六月,台风。在上海住了这么些年,每次都笑这里的台风太小气、比不上广东半点。
轻敌的后果就是带秦路逛街,被暴雨淋了个透彻。他跟我一起淋雨,身体好,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我却感冒了。
我不是畏疾忌医,但是昨天福利院接了一个被转过来的个案,后天要见面了,我不想再把他像踢皮球一样踢走,更不想打没准备的仗,就自己吃了点儿药再房间里看档案。
没想到第二天想起床,浑身发软。扁桃体又肿了。
今天是周日啊,还好因为台风,提前跟牧师联系过,秦路不去做礼拜了。秦路也答应了。
白天还好,吃了点儿早点;中午没力气做大餐,热了一个汉堡给他。我自己喝了不少开水。秦路越来越“人性”了,看我走路不稳的样子,晓得扶我上楼,听我吩咐给我倒白开水。还能自己一个人呆着看一个下午的书。
不过到了晚上我实在撑不住了。我让他自己做饭吃。看看窗外暴雨还没停,我考虑一下,还是分别给千语和段先行发了短信,让他们明天一大早来接我。又发短信给海阳晴天,请他们晚上七点打电话给秦路,哄他自己看书。
发完短信我都眼花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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