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天边泛白。
“我会让他们看见的。”玛丽昂说。
她一夜未眠,看上去却比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更精神焕发。那双绿眼睛像一对的绿宝石,每一次切割只增加了新的切面,让它们在阳光下更加光彩夺目。
“收回之前的话。”维克多喃喃自语:“你果然还是对她好过头了。”
☆、第59章1.1
只剩下几个的商品,不可能构成一种产业。
距离与兽人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野生的兽人部落越来越少,兽人奴隶贸易也渐渐从“捕猎”进化到了“半捕猎半养殖”。奴隶贩子给受富人们追捧的品种配#种,将他们驯养到可以出栏的年纪,流水线一般直送贵人的府邸。被豢养的异种在此度过他们短暂的人生,一生居住在华丽的笼子里,从未见过部落与森林。
第一代兽人奴隶魂牵梦萦的一切,在第二、第三代混血眼中只是模糊不清的泡影,自由是窗外未知的世界,不曾见过花园之美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孤注一掷,从黑洞洞的窗口跳出去?
“我会让他们看见。”玛丽昂说。
塔砂在那双苍翠的眸子里看见狼人姑娘的决心,她知道玛丽昂会这么做,愿意为此拼上一生,死而后已。她如此赤诚又如此天真,仿佛只要让同族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看到牢笼外的天空,真的能改变一切吗?
塔砂对此并不乐观。
在为数众多的混血兽人当中,一些人的血管里注定还流淌着森林之梦。就如同流亡百年的德鲁伊,如同抛却少爷身份寻龙几十年的龙骑士,许多天性难以磨灭。他们会渐渐爱上自由的天空与大地,又或者在看见森林的第一眼便对此一见钟情,拥抱自由如游子归家。但也有人会对此避如蛇蝎,他们可能畏惧自由,畏惧那些跑向笼子外面的同族,乃至憎恨他们。
时间能改变许多事,半个世纪就能改变很多,何况两百年的混乱与流亡?回归的殖民地对祖国投来怀疑的目光,几个世纪后才重新独立的国家在接下来数百年都对曾经的宗主国念念不忘。占领区的新居民以曾经的敌国人自居,哪怕统治者将他们视作二等公民。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能怪他们吗?鹿角的男仆从小便被耳提面命种种当仆人的礼仪,在他心中身为主人的财富这事根本天经地义。狐狸尾巴的女仆根本不知道祖先的过去,无根的飘萍随波逐流,她的世界只有一座房屋这么大,外头一切如此让人恐惧。猫耳朵的宠物姑娘自以为已经脱离苦海,她有多大的运气才能脱颖而出,享受到主人的宠爱与使唤同族的特权?这处境来之不易,她可不愿丢弃。
他们是否知道自己今后的结局?他们可能没见过这间豪宅中老去(或还没来得及老去)的同类有什么下场,但一定看到了人们对他们轻慢的态度,一定知道这儿根本看不见年老的同族。但他们拒绝逃脱的机会,宁可自欺欺人,对一切不祥之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假装自己的生活会与每一晚点起的烛火、响起的乐曲、开起的宴会一起,繁华灿烂到永远。
为什么?玛丽昂困惑地问塔砂。
因为他们没看见过自由,塔砂这样回答。
这答案只说了一半。
更加冷酷无情的说法是,因为跪在强者脚下哀求庇护比站起来抗争容易得多,保持现状虽然痛苦,却不需要纵身一跃的勇气,没有粉身碎骨的危险。这世上有英雄与小人,更多的却是彷徨无助的普通人。或许,只要一日人类还是埃瑞安的霸主,便总会有异族发自内心想当仆役。
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玛丽昂一定会失望吧。她可能失望,可能痛苦,却绝对不会坠落,因为塔砂站在她与这个残酷的世界之间,像父母站在学步的儿童身后。
你喜爱一只小鹰,就要让它学会飞翔。单纯快乐的玛丽昂固然很可爱,可要是只让她当个宠物或一个指哪打哪的打手,未免太可惜了一点。塔砂把狼人少女派出去,当玛丽昂观察外面的一切,塔砂也在观察她。
玛丽昂的喜怒哀乐纯粹而直白,根本学不会虚与委蛇。她的情感丰富而真诚,她的灵魂像一枚坚硬而易碎的宝石,勇敢、坚强并且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比起勉强适应城市里的条条框框,逼迫自己去压制骨子里的烈性和商人们打交道,玛丽昂显然更适合别的位置。
在娼妓和宠物以外,兽人奴隶还有另一种处理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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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开了,这里迎来了新的囚徒。那行人被押进隔壁牢房时雅各抬起头来,扫视过他们的面孔,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刚刚沦为阶下囚的兽人总是很好判断,他们的眼睛里有着新鲜的愤怒或恐惧,有人不服输地对守卫张牙舞爪,这样的人很快会吃到教训,遇到卫兵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容易留下致命的伤势——卫兵们不被允许杀死这里的囚徒,但他们能打伤你的眼睛,折断一两根骨头,这种伤势在第二天的角斗场上是致命的。也有人强装镇定,任人摆布但眼神乱飞,到处寻找牢房的漏洞,还怀抱着能逃脱的念头。眼前这几个便是典型的“新人”。
所以,今晚会有一场“新人秀”,这些没经过训练的兽人是角斗场这一晚的卖点,这意味着雅各能活过今天。
最瘦小的那个有着一撮颜色鲜艳的头发,眼神桀骜,被推搡着扔进房间时向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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