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联系。”杨慧文提到张玮,周牧的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一股淡淡的清愁。
“其实吧,有时候,到底是不是对的人,只有粘着,有过一层交往,才会明白的,太多的实际,如果只是存在于假想的脑海,并无益处。”杨慧文,再次握着汤匙,用金属的边沿,轻轻的漂打着瓷碗里的油花。
话题到此而止,他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能正是因为,有些不适合的谈论,如果还不是对的时候,便理当深藏着吧。
※
杨慧文,最后还是一个人飞去了沈阳,那行程,安排得异常的紧密。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就直接返回西南去了。
回到住处的周牧,开始认真思考杨慧文的话,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思考的那一部分。但他在内心里藏得很久的一些往事,一经袭扰,突然间沉渣泛起,总不会使他过得太安生。
夜里,除了愈加孤独的寒凉,感受不到,也察觉不到这古都的秋,是何等的美丽与优雅。
他笔直的站在窗口,迎着城市的晚风,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无所着眼的看着城市的夜色,看着虚空。静不下来。
周牧想到了一句话,一句多多少少有些应景的话:
爱你太久,季节已深秋。
可是,即便念出来,又怎样呢!应景,不应心。
烦闷之所以存在,往往便是无能为自己找到想要驻足的那一个精准的位置吧?
※
那一句“在吗……”总是在犹疑了很久之后,才敢去试探的问候。
人都是很奇怪的动物,内心里面的真实,总是在疑虑的后面,不断反复。周牧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自己对于张玮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层次。
爱吗?没有那种忘却所有,奋不顾身的迷狂(至少,爱是迷狂这一表现,周牧还在绝对的认可着),没有大胆向前,走到她身边去的冲动和勇敢。
不爱吗?这世上,又哪还有别的人,别的面孔,还能这样牵肠挂肚的坠着他的心。使得他每一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久久难以释怀。
周牧感受到了爱的折磨,但是,却没有为此,敢肯定爱的存在,更不愿意承认爱的永恒。
长夜漫漫,又过去了很久。电脑的荧幕上,才终于出现一个卡通的笑脸。
“我回来了。”周牧赶紧接着说下去,他很害怕,一旦停止下来,他会忘了说辞。
“嗯。”张玮的回应,如此的含糊。
……
“那么,我们在哪儿见面呢。”彼此沉默很久以后,张玮通过遥远的网络,在那一端,这样问着。
这一刻,周牧畅快的微笑起来,那份极度的紧张与失落,悄悄的,终于松缓掉了。
十月金秋,古都的风貌日复一日的变化着,变得华光异彩,变得异彩纷呈。
红叶的香山,慕田峪长城的层林尽染,幽清含蓄的潭柘寺,青空下高大巍峨、典雅沉厚的宫殿建筑,以及那忽然掠身而过的丝丝轻风……
这座数百年的老城,其独特的历史人文意蕴和地理位置,仿佛总是这般适合秋的点染。
美丽的景色下,游人如织,竟比春天到来的时候,还要更加的热闹喧嚣。处处都是一副鲜活、明快的匆匆与愉悦。
周牧和张玮约定的计划,是预计将在之后的数天时光中,马不停蹄,不断的穿梭到京都各处优美名胜之间去的。
其实这样的安排,总还是想籍着外界的喧哗,掩去彼此的尴尬。消融掉这数年来的时光,太多的空白,留给彼此的隔阂吧。
这一天,在他们约定的清晨的颐和园里。周牧很早就到了,湖面上的微风,带着清寒,一阵阵,缓缓的掠来。但是周牧的内心,那份燥热、焦灼,却反而被撩拨得更加的燃烧激烈。
伴着早上初生的朝阳,张玮如约,款款而来。还是过去的那般,似乎仍未变化过的样子,利落的短发,随意、简约的牛仔裤。婴儿肥的脸颊上,带着细腻而纯净的微笑。
与过去的那个人,与在记忆里的人相比,也似乎仅仅是在岁月里,成长为一个大号版的张玮。
他们静静地站在湖边,守望着朝阳的徐徐升起。
湖面上,一顶顶原本碧绿鲜活的荷叶,早已萎败,倾颓在粼粼波光之间,老去的柳丝,倾泻在白色的汉白玉的雕栏上。而年轻人的身影,慢慢的,靠近在彼此的近旁。
阳光在升起,湖面上,倒映着美丽的朝霞。不久以后,太阳躲进乌云遮蔽的天空。湖面,又一层浅浅柔波,微澜荡漾。
“玮,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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