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以后,苏阿细仍然站在原地,听见他们两个人稀稀拉拉的交谈声。
“钱够用吗?”
“嗯。”
“怎么看你又瘦了。”
“还好吧。”
“好好上课。”
“我知道。”
贫瘠,无力。
蓄势待发的关怀到了嘴边却草草结束。
“行,回去好好休息。”
“嗯。”
等一行人送走了他爸爸,老师们回了办公室,她才悄悄地跟上去,把眼镜递过去:“你的眼镜。”
江垣看了一眼,镜片裂了一条缝,虽然不太明显,但肯定不好用了,他没接:“坏了,不要了。”
苏阿细说:“这眼镜蛮好看的,你去重新配一副镜片好了。”
江垣闻言,把眼镜接过来,塞进口袋。
苏阿细感觉他爸那一巴掌打得是真狠,按电视上演的那样,江垣脸上此时应该有五根手指印,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脸色微微泛红,跟喝醉了酒一样。
苏阿细问他:“你爸经常打你吗?”
江垣说:“不怎么打,我不在学校惹事他一般不管我。”
“他怎么那么凶啊?”
“走个形式而已。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江垣无所谓地跟她说话,好像刚刚挨巴掌的人不是他一样,“我爸也没办法,演完了就没事了,除非我杀人,不然学校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苏阿细用手指蹭了一下他的脸颊,热乎乎的,她皱着眉毛说:“可是他下手好重啊。”
“脸红吗?”江垣把她的眉头按平了。
“有一点。”
走出教学楼,江垣去停车的地方拿车,苏阿细一步不离地跟好了。
他弯腰的时候,她看到他耳朵里面有汨汨的液体往外面涌。
“江垣……你耳朵流血了。”
江垣刮了一下自己的耳廓,指尖黏糊糊的。耳朵很疼,有嗡嗡的杂音,“我去医院看一下。”
苏阿细说:“我跟你一起去。”
“下节什么课?”
“广告学通论。”
江垣拒绝:“你回去上课吧,我自己去。”
“不要。”
她却在此时此刻,感觉到了心如刀割的难过。
苏阿细问他:“你看医生都是一个人吗?”
江垣说:“我不怎么生病。”他推着车慢慢地走。
苏阿细追上去,“一起去,我难得逃课,记一次也没事的。”
“没必要的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靠着他走,垂下了脑袋,小心言辞:“可是我心疼。”
江垣可能也曾经质问过他的父母,如果你不能好好爱我,为什么要让我出生?
父母不说话。
于是他只能告诉自己,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我们不得不来。可是在不得不走之前,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出租车里放着苦情歌,小小的交通盒子被夹在来往的车辆中间。日光被乌云倾覆。
苏阿细歪着脑袋看江垣,他耳边没有擦干净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结痂。
苏阿细捏了一下他的软骨,歪着脑袋问:“疼吗?”
江垣摇头:“没什么感觉。”
她很想亲他一下,可是在一起这么久,她仍然不知道要怎么主动。
在医院排队候诊,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苏阿细静静地看着老人抬头低头时脸上耸动的皱纹,他有点焦急,坐着坐着就站起来,但也无可奈何,站着站着就坐回去。
年老让人无力,他们变成最亲近医院的群体。每天翻着日历过生活,随手往后翻到那一页,都要唏嘘一下,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苏阿细看了看江垣,他还很年轻,她也很年轻,所以她不会在他们身上看到垂老的影子。
所以她还想喜欢他喜欢得久一点,不是能在日历本上翻到的那种程度。还要更久一点。
苏阿细打破廊上的沉默:“肖策跟你说什么了?”
江垣说:“没什么。”
“是不是跟我有关的?”
他看了她一眼。
苏阿细说:“他追过我。”
“什么时候?”
“军训的时候就开始了。”
问话还没有结束,轮到他就诊。
苏阿细就在门口,没进去。
出来以后,江垣说,鼓膜穿孔,不严重。
苏阿细惊讶:“鼓膜穿孔还不严重?”
“分情况,我这种不严重,会自己愈合,不用做手术,就是可能暂时会听力下降。”
“那你现在听得见我说话吗?”
“难道我是在自言自语吗?”
苏阿细吐吐舌头:“去拿药吧。”
“……嗯。”
“你这段时间不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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