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冬尘伸手接过药瓶后,展天墨别过头,领着两名随从走了。宿冬尘伫立在门前,看着展天墨远去的方向出神,眼中复杂的情绪也不知如何说得清楚。直到云清拍了拍宿冬尘的肩膀,才回过神来,两人沉重的走进计家大门。
一抹残阳染红西天的云彩,集市已经有摊贩在收摊打包,仿佛午后的那场恶斗如春梦一场,谁也没有提起。
大夫从计天奇房中走出,对着计沧海说道:“小碰撞,幸好只伤了皮肉,五脏、骨头都没伤着,只是胸前一块瘀血较深,开些方子吃点药就好。”
“多谢大夫,阿福,给大夫送送。”计沧海对大夫拱拱手,让阿福送人出去后,才转过身来,满怀感激的对宿冬尘道:“感谢宿兄弟舍命救了小犬。”
“计大哥言重了。”宿冬尘一脸自责地道:“宿某没有帮上什么忙,若非展天墨及时变了刀向,宿某反而要对不起计大哥了。”
坐在一旁的二当家计桑田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又开口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我见多了,到哪儿不惹麻烦,既然知道对不住我大哥,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云清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就吼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吧你!”
计桑田也不甘示弱,回嘴道:“住嘴!我跑江湖那会儿,你还在喝奶呢!”计桑田咬了咬牙,脑海中浮出了一些不堪的回忆,恨恨道:“就是看过了太多这种破事,我才退出江湖的,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穿了就是打个你死我活。”说完,计桑田也不容云清反驳,拂袖而去。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云清,眼看人也走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整间客厅呈现一片死寂般的尴尬。宿冬尘仍是低着头,脸上写满了自责;计沧海顺了顺眉,直到弟弟的脚步声渐远。
“唉……”计沧海首先打破沉默,感慨道:“舍弟本来也不是如此厌恶江湖人的,只是年轻时涉世未深,一人只身闯荡??江湖,人心隔肚皮,在路上碰到了贼人,身上的银子都被摸走,又遇上黑店,差点赔了性命,回到扬州后大病一场,现在才会对两位如此失礼,平时他是个温和有礼的人。”
云清打抱不平地说道:“可江湖也不是处处都那么险恶的。”
“我也曾劝过他,然而切身之痛,不是那么容易改观的。”计沧海一拱手赔礼道:“二位往后要是再遇上舍弟的冷言冷语,还请多加包涵。此事二弟对孩子们向来绝口不提,还请二位保密。”
太阳已西沉,一弯细如银钩的明月高挂在天上,淡淡月光照着人烟稀少的青石街道,更透着一片说不出的冷清。几户人家窗内映着烛光,可最亮的一栋,还属宿冬尘与云清二人下榻的清风客栈。二人已回到客栈房内,宿冬尘正仔细检视着挫钝了的判官笔。
“哼……”云清沉着脸、吐着鼻息,不发一语的看着宿冬尘。
“我可没点你的哑穴。”宿冬尘微笑说着,眼睛仍盯着兵器的缺口。
“宿前辈,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您别见怪。”云清清了清喉咙,才道:“我真看不惯计桑田,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话前话后都冷嘲热讽的,你又何必对这种人忍气吞声?”
“都不容易。”宿冬尘伸手抚了抚挫钝的笔锋,思考着如何修复,续道:“你也不必太过生气,他只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云清皱了皱眉头,问道:“幸运?什么幸运?”
“他是个轻易退出江湖的人,许多人想退,还退不了。”宿冬尘再次将判官笔收入布袋内,叹道:“江湖浅的人,身上还是清白的,等到越走越深,沾了浊泥,再想干干净??净走出去,就难了。”
云清仍一知半解的看着宿冬尘,道:“什么意思?”
“云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宿冬尘笑笑道:“懂吗?”
云清翻了翻眼珠子,似懂非懂地道:“嗯……大概吧。”
“懂不懂,只是早晚的事。”宿冬尘微微一笑,翻身拉起被褥,道:“把蜡烛吹了,早点歇息吧,明天去看看计天奇的伤势是否转好。”
“计天奇这孩子傻人有傻福。”说起计天奇,云清也想起他憨厚的模样,笑着把蜡烛捻了,翻身也拉起了被褥。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一身玉青色缎花裳,眼带桃花、蛾眉淡扫的佳人。
是夜,一弯细如银钩的明月还挂在天上,一道黑影从计宅墙上一闪而过。
翌日早晨,宿云二人信步来到计宅,还没迈步走进大门,就听到里面嘈杂的声响。两人请门房的人回报一声,旋即就被请了进去。绕过影壁后,家丁们都一脸惶恐的在庭院打扫,抬眼时也不经意的瞥了他们几眼;计沧海眉头深锁,唉声叹气的在大厅门前的石阶上来回踱步;计桑田也是叹气,却是一副又恼又怒的模样,嘴里不知喃喃念着什么。
计桑田一看见宿冬尘,原来还有几分和善的样子尽失,对着宿冬尘怒目而视,抬手指着脸就骂道:“好啊!你还真有胆子再来?”计桑田叫骂着,也不管自己一副瘦胳膊瘦腿的体型,也不管是不是打得过宿冬尘,抄起一把扫帚就要往那两人打去。
“桑田!住手!”计沧海暴喝一声,计桑田听见大哥喝止,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却还是气呼呼瞪着宿云二人。计沧海上前一把抄走扫帚,才道:“条子上的名字就不是他们两人。”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知道有没有串通呢?”计桑田手上攒着一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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