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舟静静躺在海上,舟里只有一人,人显得憔悴,人也落魄,在茫茫大海里,舟是那么孤单,人是多么的孤独。
艳阳高照,风轻轻吹拂海面,海里平静,海里波光粼粼,舟依然安静的躺着,仿佛这里就是它的终点,可舟上有人,人低着头静坐舟里,或许他累了,或许他忘了。
艳阳西去,黄昏将来,远处海天边万丈红霞如烈焰火烧,燃烧天空,燃烧远海,它给人热量,给人希望,给人短暂美好。
人抬起头望着天边,迷蒙的双眼恢复了神采,眼里透出希望,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
他站了起来,看着如此美景,虽内心低落,也在美景中找到一些安慰,焕发些许精神。红霞伴随落日远去,人心离愁渐浓,来了就不散,来了别绪也就多了痛苦。
人见天空暗了,开始坐下,他目的地是远孤岛,是一个充满危险,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只有那里能让他容身,能让他活着。
远孤岛离浙东海域八十海里,岛里十七人,都是朝廷的重金通缉犯,那是一个神秘的岛屿,大明朝廷三番五次的围剿,人是没见着,可官兵死了一百多人,船沉了五艘。
远孤岛就在那,或许被神话,或许是谣传,人们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地,也知道有这么一群人。
李青元也知道那,而且认识里面的神偷霍亮。
霍亮浙东古水村人,是李青云的同乡,曾经在远东镖局当护手。
李青元二十三岁,远东镖局太子爷,祖父李远东,父亲李大海,二叔李大河。
三天前,李青元随远东号商船从闽南回浙东,到了古水码头,李青元发现码头不但没接船的亲人,连镖局的人也没有,附近人稀客少,十分萧条。
李青元知道出事了,派了三人上岸打听,人没回来。李青元虽然是少东,不过只负责监运和点账,这船行驶停靠都由李家船长吴长江负责,他也无权干涉。
李青元知会吴长江,言明利害,可吴长江不以为然,没有调头返航,命令抛锚上岸。
李青元对这事也没太大把握,或许跟他们家没关系,或许今天人刚好都有事,或许是他多疑,他也上了岸。
远东镖局,明为镖局实为商运,接的都是海上买卖,在浙东、闽南、鲁东一带海域走商。
李青元一众人刚下船,对面跑出了几百红衣官兵,将他们围了起来,吴长江上前问话,被人一脚踹倒,立马有人上来将他捆绑,大伙都惊呆了,都看着李青元。
李青元没想事态如此严重,也不知如何是好,刚一犹豫,对面校尉一喝,官兵围了上来,见人就捉,不服就杀,场面混乱,人群惊慌,四处乱窜,争相逃命。
李青元不敢上前,只能快速后退,躲进商船里,远东镖局虽有人精通武术,护手也不少,但朝廷官兵明显准备充分,不一会就砍倒一片,直接冲商船而来,商船刚靠岸,无力回走,船上的人惊惊慌慌,有些人已经跳海求生,也有些人开始找地躲藏。
李青元不明其中缘故,但见官兵来势汹汹,知道定有大灾大难,家里恐怕凶多吉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一个急跳纵身海里。
李家为尚武之家,李青元打小练武,功底不差,可毕竟是少爷,人大也娇气,舞刀弄枪之事有所疏忽,功夫自然也没长进。远东号是商船,古水村是渔村,这里的人早晚都见海,男女老幼都爱水,水性也极佳,李青元自然也会潜游。
李青元功夫是不行,可头脑没坏掉,跳海他是能活的。
李青元也没力顾得上别人,虽说远东号是他们家的商船,可上面的人只听他爹的话,船上的事连他二叔李大河也没敢过问,他在船上也过得不好,根本使唤不了护手和船员,现在大家都逃命,也都把彼此忘记。
李青元抬头看了看商船,看了看还在浴血奋战的护手,内心十分悲痛,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满是心酸,满是愧疚,他留下也无能为力,或许逃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青元知道朝廷奸人当道,各地民不聊生,饥寒交迫,饿死荒郊者甚多甚多,可他李家做事光明磊落,待人处事实为厚道,在浙东也大有声望,跟官府也千丝万缕,这事怪了。
李青元没离远,他泡在远处海里,静静的看着远东号,他要弄个明白,他也留恋他的家,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希望这是一场意外,一场将醒的梦。
李青元的梦没有醒,也不会醒,他哭了,没发出一点哭声,只是在泪流,在哽咽。
远东号已经没打斗声,船上有几十个官兵在清理现场。
李青元见跳海的护手和船员大多都游向老水岭,那里离古水渡口最近,那里能上岸。
李青元没跟过去,也没去阻拦,或者老水岭能逃生,或者那里有陷阱埋伏,这个他不知晓也言不准,他只知道他现在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决定他的生死,官府出动这么多官兵,这事他不能大意。
李家本家在古水村,远东镖局在高昌县城,李青元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附近也比较熟悉,所以他知道这里的几个逃生水洞。
逃生水洞就是海岸峭壁的自然裂缝,有些裂缝能藏人,人在裂缝里,头伸出水面,头在峭壁夹缝里,远观近看都难以发现。这些逃生裂缝是李青元多年前发现的,那时他在古水村生活,他和韩天风、马关山一起摇着船,到峭壁边摸活贝,摸了一个多月,对这带的海岸自然也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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