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碎开,碗脚化作细细粉末。
骤雨般的愤言劈头盖脸袭来。
“你难道是个猪吗?!哪里有派个女子替辅政王办事的道理!看她九王府腰牌你都不晓得她是绮颐郡主?!干嘛不拦下她!”
哆哆嗦嗦的众人还没缓过气,一道绯色身影已经旋出屋门,凌空而降的黑绒官靴准确驾上马蹬,逐日跃空,负着马背上的长虹疾驰而去。
中年男子跪坐在地上,手脚还在不停冒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当了大官——要是天天面对这样的上司,他还不给吓到短命?况且这人根本不讲道理,更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你当他不想多看两眼那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呀!他也要能拦得下来才行,那女子拿的可是通行百关,如九王亲临的王爷令牌!
真想不通……都有那腰牌了,干嘛还要来取通关文牒……
仲洛关,顾名思义就是仲景与洛国之间的国关。
凌绝袖快马加鞭到达仲洛关时日头还没完全露脸,关门也才刚开。
生怕又会被人冠个“叫板”恶名,她干脆先亮出身份:“本官一品镇国凌绝袖,官印在此,命戍关全员火速到前。”
戍关小兵见来者虽满脸凶神恶煞,但气势卓然,潺弱身形骑在高头白马上虽称不得彪捍,却能教人肃然起敬,于是连忙跑上城楼通报集结,很快一个将军模样的高壮男子便从城楼上领兵下来。
及至马前,男子也不跪,只眯起眼睛将凌绝袖上下打量了一番,怀疑道:“你说你是凌绝袖凌大人,那么可有界凌院信物?”
这个骑在马上的家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额角的细细汗毛还没褪去,再怎么气宇轩昂他也不信此人就是传颂中的界凌院院首,且他身边也没有带随从,哪有朝廷一品大员千里走单骑的事情。
官衣官印可以赝制,可以偷,也可以抢,但界凌院信物断断不是能轻易到手的,要核实此人身份,只有此法。
凌绝袖出门时风风火火,以为带齐官家信印便可畅通无阻,哪里想到这里还有个看派头的将军要她拿出界凌院信物,一时怒气冲冠,狠狠一掌挥下去,隔空斩断了关门吊桥上的铁链,眉间蔓出的阴戾之气陡然更胜其卓然之姿。
“界凌院凌空斩,算不算信物?还要不要我再一式了结你,以显示我界凌院的威严?反正留着你也没用。”突然想起这仲洛关原是由界凌院镇守的,眼前这张脸又有几分熟悉,凌绝袖扬起下巴,问到:“你是不是战易的哥哥战容?”
闻得胞弟名号,战容顿失方寸,他虽是界凌院的人,但少年时就已被派来戍边,根本没见过界凌院院首的面目,倒是弟弟战易接下了父辈权职一直担负暗中保护院首的责任,现在此人能够认得战易,那不是院首还能是谁?院中平常人不可能知道有战易这号人存在。
倾身下跪,战容行了个三叩大礼,额头顶在砂土上诚恳认罪:“属下战容不知院首驾到,多有冲撞,望院首赎罪。院首风尘仆仆只身前来,可是院里出了急事?”
战易流莺并称界凌院暗影双雕,轻功极高,除凌绝袖进宫和远行时他们不用护在她的身侧外,其余只要凌绝袖踏出界凌院,他们就必须誓死紧从。此时两人才飘落凌绝袖身后树荫中,足见逐日跑得多不要命。
别别扭扭说不出“郡主丢下我跑了”和“在我心中她美若天仙”的凌绝袖好容易憋出句谎话,笑得还没站稳的战易流莺差点从树上跌下来:“郡主……出游!我有样东西要交给她,所以要赶紧找到。她穿青色长衫,牵了两匹墨天眼,长得……马马虎虎过得去。”
“昨日通关一百六十二人,一百三十九男,二十三女,但没有见到夫人。”他虽不认识翎绮沂,但女子只身过关本就希罕,要是还牵了两匹贵重的马,他不会不知道。
凌绝袖深吸了口气,心下放松了些。
看来沂儿还没通关。
隐隐听得马蹄声滚滚,应该是排头的传令官赶到了。
没有通关就该在路上或者在驿站里,传令官们一路扫过来,应该有所收获。
但……
“报凌大人,下官没有发现郡主。”
“报凌大人,驿站中没有发现郡主。”
“报凌大人,下官所到之处没有发现郡主。”
“报凌大人,没有郡主踪影。”
四个传令官接踵而至,均报没有找到翎绮沂,还有三路,一路去了仲凉关,两路去探离关门最近的两个驿站,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见凌绝袖一副疲惫之色,苍白俊颜上有道道红痕,嘴角还挂着丝丝鲜血,战易赶紧起身扶她下马,劝道:“请院首到关楼内歇息一下,再有令官抵达,属下必定立刻通报。”
十一月,凌绝袖还只穿着轻质外袍和薄锦中衣,站在一群裹得严严实实的传令官中显得她萧瑟至极,练功之人不怕冷是一回事,肌理会被冻伤又是一回事,传令官们也不忍地劝道:“凌大人,歇歇吧,您不歇马儿也要歇呀。”
“你们去歇着吧……我不累。”
一个时辰之后,去探驿站的两个传令官陆续赶到,回报都是相同内容:翎绮沂在驿站取了仲洛关的通关文牒。
各种迹象都表明翎绮沂确实是要过仲洛关,但是取三份通关文牒的做法让人不解,通关文牒又不是免费馒头,没有必要一次又一次地取。
凌绝袖勉强从太师椅中撑起身子,打着晃抓住了逐日的缰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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