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为官,总是被大小筵席上的各式酒品灌个七昏八素的孩子,自然就不会太专注酒的好坏,也就自然不再爱酒了。
“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桂花陈酿,三年,正合你胃口。爹让我带回来给你的。”翎绮沂笑笑拍开封泥,双手捧起酒坛子前后晃了晃,顿时一股幽幽的果香起扑鼻而来。
不是七年酿,所以不是浓郁的酒香;不是五年酿,所以不是撩人的甜香;不是一年酿,所以不是清丽的花香。
只此一种,是凌绝袖钟情的,小女儿家最爱的果香。
凌绝袖先是一呆,脑子很买力地想要忆起这种似曾相识的香味是何时相识的,却再次被人抢白。
“你在王府那年的八月十五,还记得吗?”运气上掌,翎绮沂轻易地把笨重的石几拉到椅旁,随即松松抱着酒坛子倒下,恢复到之前卧在凌绝袖怀中的样子,从袖中掏出两根细得像筷子般的竹管来。
你一根,我一根。
“你一根,我一根……”凌绝袖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几日里想起的一些些儿时片断。
“也?郡马大人居然还记得呀?不得了呢——”调笑着凌绝袖的窘态,翎绮沂嘻嘻笑了起来,伸出手去又要捏某人的鼻尖,却被某人轻轻握住了手腕。
呼吸窒一下,脸上突地热潮翻涌,手却没有抽回来,只任那人继续握着。
“小时候你淘得要命,中秋夜非让我带你去买甜酒。”将自己那根竹管插入坛中,凌绝袖咕嘟咕嘟吸了一大口:“结果咱俩逛了六条街,才找到那家买甜酒的小店。当时你让我挑酒,自己却离那排酒缸子远远的。”咕嘟咕嘟又一口。“老板见你腰上别着王府的玉牌,哪里敢怠慢,赶紧端出镇店的货色,哪知道你这小妮子刚闻了几坛酒就嚷嚷着不买,不是说酒气太重,就是说没酒香。”
“然后你就自己动手帮我挑起酒来。”翎绮沂给了眼前人个如花笑颜,自己艰难地撑起身子去够怀里捧着的坛子中插着的另一根竹管:“说起来,你也真是笨得可以,非要一缸一缸尝完了才定下要哪种,就不知道是可以让小二把全店的酒都送回王府去再结帐的么?”嗯……果然是当年的味道……一大口下肚,好舒服的感觉。
“界凌院没那种规矩……再说那时候只想着要挑出一种让你喜欢的酒,没想那么多……”
凌绝袖抬起环在翎绮沂肩上的左臂靠在石椅扶手上,令她能不那么辛苦地去够着酒坛子,右手,却不自觉地揽住了她的腰身。
“我见你当时尝的都是红花酒,杏子酒之类的浓香佳酿,便知你不好气味太盛的酒,只得去挑那排梅子酒和桂花陈,可那店里的梅子酒梅子都没用糖制过,于是就剩了桂花酒。”叹口气,凌绝袖醺然低下迷离双眸,嘴角勾起一抹可心的笑意,定定望着翎绮沂道:“七年酿浓,五年酿醇,一年酿你又嫌弃人家没酒味,所以我选了三年酿,给你,我的小绮颐郡主,省得你袖哥哥长袖哥哥短的,老往我袖子上蹭鼻涕。”
呼吸又窒了一下,翎绮沂本来绯红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垂在椅下的左手微微颤抖起来——
“还是袖哥哥挑出来的酒最好!”
“沂儿喜欢就好……”
“这是袖哥哥最喜欢的酒吗?”
“啊……嗯。”
“那好,掌柜的,让小二把店里的这种酒都运到九王府去,找管事付帐!”
原来,这并不是她最钟爱的酒……而是她替她挑的,认为会令她喜爱的酒……
“绝袖……”你这个呆子。
“嗯?”
凌绝袖听那唤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由得低头看去。
偏是喝了酒的人,头重,低着低着,双唇便突地被一片温软覆盖,同样的酒香,流转过来。
唔……
这酒真甜……
不期然舌尖遇到了舌尖,凌绝袖回过神来,虽能感受到身上某处的灼热,脑子却还清醒,只可惜清醒得不对地方:“不对,当年是用竹管喂你喝酒,不是用嘴。”说着,她偏过头去找酒坛子。深深吸了一大口酒,叼着竹管的她微嘟着嘴将竹管的另一头送到翎绮沂的嘴边,逗得翎绮沂抿着嘴笑也不是,张开嘴去接也不是,最后只得是衔下管尖,放松了喉管,任她将满满一口酒喂给自己。
“想起来了吧?当年是这样。”某人拿牙签一样拿掉自己嘴里的竹管,得意洋洋地笑,露出白白的牙,孩子似地:“我还记得的。”
记起了十五岁前的日子,又忘了许多事情。
翎绮沂红着的脸不愿被人看见,只好转头,将脸贴近凌绝袖腰间喃喃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凌绝袖难得一见地开怀笑了起来,扣住酒坛子沿口捧起它来就是几通灌:“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沂儿,可愿与我同消万古愁?”
“去,别是又喝昏了躺在花丛中。”悻悻答着,翎绮沂又搂紧了眼前细腰,有些想不通这傻人怎么从小到大一喝甜酒就有吟诗作对的兴趣,同时也有些想不通她今日这一笑,是为何而来。
醉了?
拍拍怀里的坛子,听那嗡嗡声,半坛子没了。
许是醉了吧……
“那咱们回房喝。”说着,凌绝袖一把连酒坛子带人地抱了起来,纤细身形掠过廊栏,推门入室。
为了防止再出现躺在花丛中地板上那种会让人记得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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