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岳阳赶紧收了盒子炮。
何四爹压着嗓子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还敢回来?你别说话,跟我来。”何四爹四处张望一番,带着武岳阳回到自己的院舍。
武岳阳谨慎地掩了院门,随何四爹进到一间厢房中去。
房中无人,何四爹挑亮一盏油灯。
“娃子呦,满世界都在通缉你,你怎么还敢自己送上门来!”何四爹数落道。
武岳阳见何四爹双目红肿,脸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已经得到了何四身亡的消息,悲痛所致。武岳阳想到自己同样失去了最近的人,可是自己连披麻戴孝的机会也没有,武岳阳神色黯淡,道:“我要去见我娘和阿公一面,送他们最后一程。”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眼下不比往常,你一旦被抓住,万难幸免。赶紧跑吧,跑的远远的。逃出四川,去找你爹武团长,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带兵回来报仇!”何四爹老眼浑浊,噙着泪道。
“何老爷,你信我了?那告示上写着……”
“他们那告示鬼也不会信!天底下哪有儿子带土匪血洗自己家的事情?”何四爹恨恨道,“快别磨蹭了,快走,找到你爹,让他主持公道!”
武岳阳摇摇头,“不行,我得埋了我娘和阿公。”
“他们故意留下你娘和你阿公的尸骸做诱饵,等你自投罗网!我们这些老街坊还能瞅着你娘和你阿公暴尸荒野不成?他们的后事我们自会料理。你也不小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保住自己,去给你爹送信才是当下最紧要之事。你若是死了,再没人给你爹报信,也没人给你娘、阿公还有那一干糊里糊涂死在天台山上的民兵报仇,他们被人利用啦!死得冤呐!”何四爹跺脚道。
武岳阳被何四爹训得哑口无言。
院子里一阵脚步声走近,一个穿着粗布大褂的老者来到厢房门前,挑着灯笼叫道:“谁在厢房?”
武岳阳紧张地摸出盒子炮来,凑到窗口。
何四爹拦住他,摆摆手,冲门外喊道:“老宋,是我,在跟一个朋友商量事情,你去忙你的吧。”
“是,老爷,前街的范老大来送话,说……说棺材都已经打好了。您用不用抽空去看一看?”管家老宋犹豫着问。
何四爹叹了口气,“……你去瞧瞧,你做主吧。”
“哎,那好,我这就去。”管家老宋答应一声,出院去了。
何四爹听到门响,知道老宋去远了,又对武岳阳道:“打了七口棺材,有你何四叔的,也有你娘和你阿公的,都是上好的木料……你放心吧,夜长梦多,恐生变故,你赶紧走!去找武团长回来!”
武岳阳当即跪倒,冲何四爹磕了一个头,“葬母之恩,来日再报!”
何四爹赶紧扶起武岳阳,“你若找武团长回来,为我儿和那些冤死的民兵报得了仇,我给你下跪叩头也不妨。快走吧,孩子……”
武岳阳起身,对何四爹一拱手,出厢房,翻墙跳出围院,消失在并不浓郁的夜色中。
何四爹看着武岳阳从墙头消失,他抹了抹眼角,愣愣地在院子里站了好半晌。
武家大院仍被铁血团结会占据着,武岳阳无法凑到近前观看。他远远望了望院墙下的梧桐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索家岭。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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