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倒没什么不妥的,趁黑摸上去,先占据了要地埋伏好,然后顺风放一把火,乱枪也扫平他们了。”刀疤脸和谢老二是发小,自幼光着屁股一块长大,说话办事自然维护着谢老二。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们的目的是得到武器弹药,可不是为了跟他们团结会拼命。若能和和气气让团结会交出这批货来,何必动武啊?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库房管事笑着作和事佬。
谢老二重重拍了一下座椅把手,沉声道:“他们用喷子点了咱们的兄弟,这事儿和得了么?咱们兄弟的仇,不报了?”
“报仇!”
“扫平团结会!”
众山匪喽啰又挥臂齐声喊道。
“这个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库房管事连连摆手解释,“大动干戈,对咱们未必有利。”
“别吵了!”姚大脑袋不耐地阻止道,他扭头询问葛师爷:“师爷,你说咋整?”
葛师爷长叹一口气,说道:“武取为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为之。先礼后兵,咱们先文取吧。”
“怎么文取?”众匪一齐问道。
“他们的人可押在咱们手里呢,自然是以货换人。只要他们乖乖交出今日这批枪支弹药和打中喜子的凶手,咱们立即放人。否则的话,后果让他们自己掂量。”葛师爷捻须道。
“可是喜子被他们点了,谁去说票?”刀疤脸问道。
“我去我去。”立即有人应声。这传话捎信的差事,土匪黑话称其为花舌子,其不仅在山上地位较高,分钱时也能多得一些,且每次去说票的时候,更都能从人质家属处捞得一些油水,是土匪窝里难得的一份美差。
应声的是喜子的姑表弟顺子,兄弟俩原本出自贫农世家,祖祖辈辈背朝青天面向黄土,到了两兄弟这一辈儿家风突变,兄弟俩好吃懒做,从小偷鸡摸狗,早早就染上吃喝嫖赌的恶习。两人气死了家中长辈,败光房屋田地,正为生计发愁之时,遇到溃兵问路,仗着嘴甜便借机混进行伍,跟着军阀胡乱打了几年仗,本事没长一点,只混成了老兵油子,日后更机缘巧合跟姚大脑袋进了四川,霸占住天台山,从溃兵过渡到流寇,最后发展为山匪。
顺子平时便眼红表哥喜子独占美差,见他总能搜刮到额外的银洋,每逢聚赌或饮酒耍乐时总能掏出更多的本钱,这份嫉妒随时日长久逐渐积累。这时候喜子被流弹打死,顺子不但没有感到悲伤难过,心中反而一阵窃喜,他听到说票传信的差事唯恐好事旁落,赶紧抢着应承下来。
“你可知道说票的规矩么?”葛师爷正色问道。
“俺跟大掌柜的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颇见识过一些事情,山上的规矩,更是牢牢熟记。说票其实就是传话给秧子家里,‘望闻问切’,看准点子,说软的耍横的见机行事,这些我全都清楚。”顺子眨巴着三角眼,煞有介事道。
“这次是去团结会说票,可不是挨个到秧子家里,你可得分清差别。要不我把说辞写好,你捎过去吧。”葛师爷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不等顺子说话,谢老二就反驳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扣着他们团结会这么多人,我不信他们还敢乱来。”
姚大脑袋看看众匪,皱眉道:“事关紧要,这事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放心吧大掌柜的,明天天一放亮我就下山,这趟买卖我指定做成它!”顺子拍胸保证道。
“既然要起早,你先回去早点歇着吧。”姚大脑袋吩咐道,“这事先这么着吧,大伙回去都歇了吧。”
顺子见接下了此事,心中欢喜,兴冲冲地答应着出大堂去。众匪也渐次走出忠义堂,大堂中只剩下这几个主事的头目。
“我还是觉着顺子办事不踏实,我看咱们还是找个人跟着他吧。”葛师爷建议道。
“你老总怕什么,大不了就干,咱们刀枪火海滚出来的,还怕了他们那些新兵蛋子?”谢老二满脸的不悦。
“还是谨慎点好。”姚大脑袋招招手,姚青走过来。姚大脑袋继续道:“青儿,你明天跟着顺子下山去,不必贴太近,远远跟着就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事立即回来通报。”
姚青刚要答应,院外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几人匆匆跑出大堂,见到众匪正向后院水牢跑去,想必那惨叫声从后院水牢传出。
“快去看看!”姚大脑袋隐隐觉得有坏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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