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旁的,只去想剑器中的剑意。虽然她只穿着月白的素袍,此刻却如同江湖豪侠,气势非常。
琴音渐低,终于在最后的嘹亮后,归于寂灭。
郎怀剑势不绝,场上安静到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到。
良久之后,明皇才喝了一声好。旁的人醒悟过来,纷纷赞着。
郎怀屏吸,按耐住回京以来的郁结,还剑入鞘,对着高座上的明皇一礼:“微臣献丑了。”
明皇叹道:“大娘若知你如今成就,定会展颜。”可不是?开扬二十九年,一代大师公孙大娘谢世。公孙氏中多剑舞好手,却无剑器高手,不得不谓是人间憾事。
“好好好,固城妹妹的琴妙,郎都尉的剑妙,当真天作之合呢!”李迁站起身,带着十足的笑意,亲自斟酒走过去,道:“都尉让本王大开眼界,令固城妹妹的琴曲有了知音,本王敬你一杯!”
郎怀心生警惕,看了看他,恭谨道:“微臣有务在身,不便饮酒,还请淮王殿下海涵。这点微末伎俩,又怎能和固城公主相匹?微臣不敢,请殿下见谅了。”她态度恭谨,说的话却是将李迁拒之千里。果然李迁本来红润的脸色便有了变化。
郎怀不理,自顾自站在明达身后,闭口不言。
第24章恰如今,进竞悔(四)
“爹爹,怀哥哥剑舞得可好?”还是明达,娇俏着从自己的位置走到明皇身边,拉着父亲的袖口撒娇。
明皇这才开怀,道:“大娘之后,剑器第一当属你的怀哥哥。”
“那爹爹可得重赏才是。”明达天真笑着,却根本不去提固城公主。明皇看了看郎怀,心里对这个少年是愈发喜欢,但该有的历练,还是得多看看才是。
“等开年之后,土蕃的使者将要来长安。”明皇随口道:“郎怀,你久在安西,和他们熟悉,就赏你个主使,好生办事。”
郎怀断眉微耸,恭敬应道:“微臣遵旨。”
宴席结束,唯有固城一脸愤恨,却被李迁强拉着离开。
“哥哥,我实在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给她多大的脸面,亲自伴曲,连声谢也不道。”固城发起脾气来,李迁也只能道歉。
“好妹妹,噤声!”李迁皱着眉头,等身边再没庞杂人等,才低声解释:“父皇如今对郎怀看重得如此明显。这四夷馆的事儿,平日里随便能让个武将来接手么?何况她的脾气才情,当真是长安城里极好的。沐公的嫡子可就只这一个,你嫁过去的地位,得多尊贵?”
“不过,哥哥也不是当真那般虚荣。你今日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当真对她没半点意思?若是没有,此事哥哥再也不提,也不再铺路。”李迁信誓旦旦,看着自己的妹妹表情渐渐变了,脸颊还透着羞红,心里得意至极。
“本宫就是觉得,那般冷冰冰的一个人,也忒无趣。”她这般话,李迁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便道:“妹妹这是不懂男子,哥哥跟你说……”
既然回了猎宫,自然是在这里居住。郎怀套上轻甲,在明达前面引路。
“怀哥哥,改日我来奏曲,你再舞一遍给我瞧,可好?”明达少女心性,有什么便说什么,也不顾此为娱人之举,对郎怀的身份来说,颇为不妥。
“明达,郎怀的剑器是杀人的,不是表演的。”李遇知道她的心意,替自己的妹妹代为道歉:“今日为难你了,谁曾想四哥他竟然这般明目张胆。”
“无妨,”郎怀闷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是臣子,陛下有意,自然不能拒绝。”走着走着,先到了李遇的住处。
“哎,你且宽心,四哥算盘打得响,可父皇又怎么会答应。”临别的时候,李遇还安慰安慰了她。
走了两步,郎怀转过身,道:“你想不想学剑器?”
李明达惊喜不已,眉眼里俱是毫不掩饰的开怀:“我可以学么?”
郎怀放慢了步子,只问:“你想学么?”
“那是自然。”
“那便等开春回了长安,我替师父,好生教教你。”郎怀笑着说:“你身形轻跃,倒是适合练这门剑法,拿来强身健体最好不过。”
“可公孙氏能答应么?”要知道门第观念在江湖中极重,是以明达有此一问。
“师父当年教我的时候说过,她此生最为遗憾的,是没找到一个真正可以传下衣钵的好苗子。”郎怀想着那些年的习武,笑意爬上唇角,倒让方才的不快烟消云散了。
“怀哥哥你都不算么?”明达好奇,方才郎怀剑器惊人,明达当真羡慕极了。
郎怀看了看她,笑着解释:“师父说我注定要在战场厮杀,剑器中的灵越之气,我是无法体悟的。她曾经跟我说过,若是遇到合适的孩子,又愿意修习,可以代她传授。”
郎怀站定,看着她明媚的眼眸,不由得心里一阵暖流经过。“你要不要学?”她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明的忐忑。
“自然要!”明达答完之后,蹦蹦跳跳着往前走,又转过身,笑道:“怀哥哥,好想快些回长安!”
周围一切都是暗的,少女怀里的火狐睡的正安,猩猩红的斗篷,映衬着她的脸颊,这一幕永远刻在郎怀心里,经年而后,历久弥新。直到她从再次出征,赴约匆匆赶往阳关,心下想到有关明达的,先浮现于眼前,也是这时。
心口被利剑刺穿的瞬间,郎怀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看到自己的鲜血溢出,红的刺眼。所有的记忆扑杂而来,心口的紫檀木牌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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