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刚要批判几句,但等他回过味来,不禁哑然失笑。对方确实是个奸商,这一点真没错。但有些事是只能放心里的。
“您明白就好,希望您能体谅一下阿瑟先生的苦衷,您刚才实在是太失礼了……”
没等他说完,李维就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这个背对他的“死胖纸”。“那啥,对不住了啊,刚才是我不了解情况,有点歇斯底里了。唉,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睡眠质量不太好,人也比较暴躁,请你多原谅,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如果昨晚能睡的好点,估计也不会闹成这样。”他口气软了下来。欠了人家钱,这腰杆挺不直啊。
阿瑟没回头,依旧背对着他,但还是回了话。
“我可以把您刚才的话,视为是正式的道歉吗,领主大人?”
“你这么想也没问题。”
“那好,这样我们才可以谈下去。”这个颇有威势的中年人这才转身。他看向李维,对方正打着哈欠,这让他不禁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经过了刚才一番“交锋”,阿瑟心里仅有的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相反,他倒对李维产生了一点好感。他知道和这种心直口快的人打交道,有时是会显的幼稚了些,但胜在简单。简单,也就意味着不要多费脑筋。
“李维大人,现在情况您也算了解了,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阿瑟直接开门见山。
“在我有什么想法之前,你可以明白一点告诉我,我老爹到底欠了你多少钱。”
李维打完哈欠,也不绕弯子。
“根据契约,您要付我的钱,是三万吨颗粒饱满的麦子的实时市价,并且它还得是你们河谷地出产的,初秋收割的前几批麦子。”阿瑟竖起三个手指,然后将手势变化为“六”,“根据现在的实时价格,大约是6万金瓦尔。”(换算成人民币,大约是6千万。一个金瓦尔,约等于1000人民币。)
“什么,这么贵?!”
李维吓了一大跳,“我那个老爹居然这么能败家,厉害啊!”感慨了一番,他当即朝安德鲁挥了挥手,示意“靠近一点,并附耳过来”。
灰袍老人看着他的手势,虽然不乐意,但还顺着他的心意。迈开步子的时候,他朝一边的阿瑟尴尬地笑了笑。
“喂,老安啊,这个死胖子有没有说谎?”
“这倒是真没有,但他这时候来确实捡了一个便宜。”
“怎么说?”
“领主大人,您是不知道。因为今年河谷地闹过水患,收成不太好。上个月收割的粮食,价格比往年翻了至少十分之三,等于您得白给许多钱。”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怎么我还钱,还要受天气影响?”
“的确是要受天气影响啊,因为您要还的钱是麦子的市价。麦子涨了,钱自然也跟着涨。”安德鲁又朝着李维右边一个端盘子的侍女挥了挥手,对方当即走近宝座,将手上端着的东西交给这位长袍老人。
摊开手上这张印有朱漆的羊皮纸,他指着其中一段有文字的地方,“您看,文契上明确写着需还的钱,是‘三万吨河谷地当年出产的麦子当年的市价’,后边还有一系列的限制条款。这一点上,他真没骗你。”
“这也太古怪了?”李维整个人愣住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借钱的。”
安德鲁解释道:“您的确没见过。要知道,这事过了将近二十年,那时可和现在不一样。”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我简单解释一下。您父亲当年之所以借下这笔钱,也是为了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自保。二十年前,包括我们灰岩领在内,整个河谷地都受到讨逆战争的影响。当时,我王和叛逆两两方对峙,虽然我王天命所归,人心所向,但叛逆也财雄势大,一度争执不下。为了筹措军费,两边都各自废除旧币,发行新币,导致王国内一度出现了三四种不同的瓦尔。这样是一定会出事的!所以,那时的借贷多半都用这种方法。钱可以一夜间贬值许多,但这麦子总相差不大。”
“原来这么有来历。”李维点点头。他突然听到冷哼一声,看到等在一边的“债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心里急了起来,“这些不说多少了,那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他一下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安德鲁那哀声叹气的样子。
“钱不够?”
安德鲁点点头,他声音更低,“何止不够,还差了很多很多。我们灰岩领今年收成不好,加上您之前救济过一波灾民,现在财库里大约只有这个数字。”他竖起四个指头。
“才四万?”李维刚要惊呼,却看到对方朝他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颓然道“四千?这不是开玩笑吗?”
“您现在知道为什么刚才我站在阿瑟先生一边了?实在是这位不能得罪!”安德鲁说话时,狠狠地盯了李维一眼。
但他却听到李维这么说:“看他样子,也不是计较这点口语之过的人,你想的太过了。难道我对他客客气气,他就能把帐免了。”这却让安德鲁高看他一眼。
一边的阿瑟却再也等不下去了。
“李维大人,不知您商量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李维又低下头,开始新一轮的窃窃私语。“那老安,这帐可以赖掉吗?”。他却看了看宝座下那两排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将阿瑟包围其中。
“不行!”安德鲁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他又摊开手上的文书,“您再看看这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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