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长串灯笼先晃瞎了眼,周娘子拿着根紫竹烟杆正靠在旁边和人说话,不时抽上两口。
这也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人,正瞥到闻芊走过来,当下也不闲聊了,举着烟杆慢条斯理地往这边走,不着痕迹地挡了她的道。
“哟,我说是谁呢,大老远看着那么眼熟。”周娘子吸了口烟,对着她面门轻喷,妖娆地笑道,“这不是闻芊姑娘么。”
闻芊停下步子,抱怀漫不经心地朝她一望。
大约还不知晓清凉山庄献舞之事已黄,周娘子眼下的精气神特别好,挑着眉对她示意,“听说你们那儿近来生意不大乐观呀,怎么样,要不要进去坐坐?”
闻芊不冷不热地笑了声,“看样子,周大姐姐靠那几个胡姬,赚了不少银两。”
“那可不,成天唱小曲儿是人都会看腻的,总得有点新鲜的不是……如何。”周娘子拿手肘轻轻碰她,“可要来我们这儿学一两招?不收你学费,或者,你直接过来也行,价钱上咱们好说。”
闻芊斜眼睇她:“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挖人墙角的?”
“姐姐我这是在替你想办法呀。”她抽了口烟,“国有兴衰,事有成败,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不用我提醒,你们乐楼这个月的盈利,只怕不好看吧?”
“我只负责干我该干的,拿我该拿的,别的,没工夫操心。”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周娘子把烟杆拿开,凑到闻芊身边去:“其实,姐姐我倒还有个法子……
“你不如去找那几个锦衣卫帮帮忙,人家可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连咱们知府大人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还真是个“绝妙”的馊主意。
周娘子不认识杨晋,知道她说这话是为了奚落自己,可闻芊本就怄着那口气,这下子愈发不爽起来,侧目朝杨晋看了一眼,换了副语气,故意拔高嗓音。
“那可是锦衣卫,身份高着呢,我哪儿攀得上呀。”
话里话外皆有所指,杨晋被她那么一看,皱着眉头挪开目光。
周娘子当然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仍旧道:“怕甚么,锦衣卫又没长三头六臂,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男人,凭你的本事,不难。”
不难你怎么不去?
闻芊冷笑,抬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搭,“这等好事,您留着自己享用吧,我啊,无福消受。”
言罢绕过她继续往前走,临行前还不忘朝某处哼一声。
杨晋嘴唇微抿,脸黑得越发阴沉,周娘子却自觉扬眉吐气了一把,执起烟杆兴致勃勃地抽了两口,回乐坊招待客人去了。
等杨晋回过头时闻芊已行远,思及她方才那两句暗讽的言语,心下不禁郁气难消,转眼瞧见身侧笙歌鼎沸的乐坊,愈发气不过,便蓦地转身。
一直跟在后面见机行事的锦衣卫们被盯了个激灵,忙不迭赶上来。
“大人。”
杨晋深吸了口气,示意旁边:“这间乐坊与唐石有些关联,说不定还藏有宁王谋逆的同伙,带人进去好好查一下。”
这乐坊建成那会儿,唐石不是早就被捕上京了么?
纵然有疑虑,但几人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依旧很有默契地应下。
他冷声补充:“给我仔细查,该搜的地方,该问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
闻芊回到乐坊,正好是晚饭时间,她没心思吃,只推说出门一趟太疲惫,早早地关上门休息。
卸妆、摘钗环、沐浴,等她抱着被子躺上床时才发觉自己是真的累了。
秋夜黑得越来越早,此刻早已月上中天,闻芊盯着卷帘外天幕,忽然生出一丝后悔来……
如何是好。
再有几日就到中秋了,棠婆的事还得靠杨晋,自己就那么和他翻脸了,眼下到哪儿再找援手去?
况且她们的底细他全都知晓,倘若寻个理由把大家一锅端了岂不是玩完?
逞一时之快的感觉的确不错,可美中不足的是逞完能后还得自己收场。
她伸出手指来盘算能搭上关系的权贵:知府那边已经被周娘子买通了,剩下的两个都督,一个知县……论官阶论地位全都及不上姓杨的,也就加起来数量比较客观。
难不成,得要她去向杨晋服个软?
闻芊盯着虚里看了半天,蓦然有种走投无路的荒凉感……
不行。
不行。
办不到……
她把被衾一拉蒙在头上,烦躁的嚎了两声,决定先不管轻重缓急,睡一觉再说。
许是心事重重不愿面对现实的缘故,闻芊睡得又久又沉,好几次醒来,想到那一团乱麻,干脆就又蒙头继续睡。
如此这般,直到菱歌和游月两个小姑娘敲了半天的门,她才慢吞吞地起身。
一望更漏,午时都过了。
“师姐,你今天怎么这么能睡呀?”菱歌乖巧地在给她整理床铺。
游月端着铜盆给闻芊打水,闻言冲她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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