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遗言却是,“要善待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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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二十五年的冬天,腊月初一,承明帝沈衍病逝于床榻之上,太子正式继位,改年号为洪熙。
一个漫长的时代落幕,新的时代便如朝阳冉冉升起。
新帝有着和先帝截然不同的治国方式与脾气性格,他确实是个宽厚仁慈的君主,登基伊始,便大赦天下,将牢狱中那些上书进谏而被无辜迁怒的言官全数放了出来。
朝堂上,曾经贬官发配的人陆续召回,内阁重组,六部换人,腐朽的势力在他大刀阔斧的整治下被连根拔起。
正月十五上元的当日,一道诏令从皇城传入大江南北,但凡由于靖难受牵连的官员及家属一律赦免无罪。
无数在边疆服役戍守的人留着眼泪朝南叩拜。
纠缠了两代人的恩恩怨怨到此尘埃落定。
洪熙元年的春季还没来临,城郊荒草覆雪,梢头冰霜未消,一骑白马从门内驶出,大红的斗篷在风中飞卷翻腾,鲜艳如雪,所行之处有冰雪溅起。
很快,身后的一匹黑骑紧随而来,杨晋好容易追上她,偏偏闻芊就是不肯减速。
“诶——你什么意思?”他看着马背的包袱,拽着缰绳问道,“又要上哪儿去?”
闻芊不以为意的扬眉,“回广陵啊。”
“回广陵作甚么?”杨晋皱紧眉头,“你不嫁我了?”
她别过脸故意道,“我和师弟师妹们说好了要回去的……反正成亲这种事,又不着急。”
杨晋咬了咬牙:“谁说不着急的?你想过我吗?”
“哎呀,您着急吗?”闻芊夸张地转头瞧他,“我看指挥使您这些天在外头喝得很高兴呀,不到三更不回家的。”
原来她是为的这个,知晓了原委杨晋忍不住就是想笑,“这个是我不对……才升职难免要对付些应酬,过一阵子就好了。”
“哦,应酬啊。”闻芊漫不经心地拖长了尾音,“那也是,您现在掌管锦衣卫衙门,风光无限呢,成日里忙一点应该的。哪像贱妾我,每日无所事事,在家遭人嫌,在外讨人厌,我看还不如回去跳舞算了……”
“哪里讨人嫌了,我不就喜欢吗?”杨晋夹紧马腹跟上她,笑道,“广陵的歌楼有什么好的,改明儿咱们盘个铺面,在京城修个最大的乐坊,好不好?”
闻芊抿着嘴把笑意压在唇角,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睇他,“真的?”
“真的。”
“那我还是要回去玩几天。”
杨晋没有异议:“好啊。”
闻芊瞥了他几眼,有些意外:“……你怎么还跟着?”
杨晋含笑说:“我跟你一起,顺道去江浙巡视。”
她半是鄙夷半是取笑地斜他,“又借公事出去玩。”
“我可没有……”杨晋趁机拉住她缰绳,“行了,你跑慢些,当心点路。”
两匹马并驾而驰,沿着来时的路归去。
或许会经过济南和徐州,以及途中那几间人来人往的驿站,也或许会寻一条不同的路线,遇到更多不同的人和事。
杨老爷子没了这群小辈打搅,不知过得自在不自在。
站在某条小桥边上的酒肆老板娘是不是早就出嫁了。
有些故人可能已不再如旧,但幸而,风景不会改变,与她一同看风景的人,还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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