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早年的物价众说纷纭,有说一块大洋值当今五十块钱,也有说只八十或一百块钱,反正就在差不多这个范围内。
第38章
回到了卢家, 徐朝雨已经不认人了。鲁妈带着丫鬟给她洗澡, 抹着眼泪从她房间里出来的。卢嵇坐在书房的桌子上,半天问道:“很严重么?”
鲁妈垂眼:“好多疤,少说也要有两三年了。好好一个玉人, 却除了手脚脸上,其他都不成样子。天杀的倒也怕别人知道,只敢在衣服裹着的地方留疤。”
卢嵇半晌道:“……我知道了。那阿圆,忠心护主,该赏。多拿些钱给她, 留她继续照顾朝雨吧。”
鲁妈:“只是小姐手里捏着一封信, 都揉皱了, 怎么都不肯撒手。阿圆好劝半天, 说是洗澡要弄湿了, 她才放了手。老爷想看这信么?”
鲁妈将一张薄薄的旧宣纸放在桌面上。揉的破了好几处, 还沾了一点雨水。
卢嵇拿过来, 扫了一眼。
信的题头是朝雨的笔名, 轻尘。
对方的信似乎是从燕京大学寄出来的。
“听报社的朱兄说起,论证凉州是否在五胡乱华后遗留中正汉统之文的作者, 居然是一位年轻女子。此论对于论证隋唐制度广博纷复背后的渊源极为重要。私以为隋唐之前,北齐之制源于汉魏, 然依君之所见, 东晋以降之文化,保存于凉州一隅,后传入关陇境内。此可谓隋唐政治渊源之论中第三源。”
“轻尘君参读大量天竺佛教释经以作辅证, 国内能够通读梵文之人甚少有之,又有如此坚韧细致的考察精神,使人不得不好奇轻尘君身份。据我所知,国史界内有这般能力的教职员,多在北京天津与上海的知名大学内,我遍处询问,未能寻得结果。朱兄不肯多说,只说轻尘君是天津女子。”
“北京已有千名学生被捕,九日天津召开公民大会,我与校内其他老师意欲一同前往,若轻尘君也在天津,可否寻得机会一见。关于国史自然也有问题想要探讨,但我更想结识轻尘君这样的中国女子。学生运动期间,勇毅沉着的中国女子我已目睹不少,然京津的学术界,更缺轻尘君这样的女教员,这样的女研究者。”
“一直以来用着笔名,但既然诚心想要一见,不得不自报家门。我姓迟,名林。现于燕京大学文科系任教。若轻尘君有意愿,可到报社一见。”
卢嵇看着信,冷笑道:“姜观今日又打她一顿,还将书扔出去,就因为这样一封清清白白的信?他自己在外面玩女人,流连许多日都可以不回家,就因为这样一封信——却还来教训朝雨?!”
江水眠都觉得卢嵇已经怒到要砸东西了,他也只是抬起手来,强忍着怒火,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道:“鲁妈,你去把房间腾出来给她,挑最软料子的衣服给她。从今儿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家门来找她,就是徐金昆来也不行。”
鲁妈点头下去了。
江水眠还是第一次瞧见卢嵇如此模样的杀人,他面上笑嘻嘻惯了,今日从姜家回来一路上便没说话,脸上面无表情的坐着。江水眠有点怕也有点担忧的望向他,卢嵇站起来,拎起她来:“回去睡觉吧,折腾这么晚了。”
她被拽去睡觉,卢嵇还是没忘了给她读点故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她都听腻了的伊索寓言,强撑着精神给她念了两页。
江水眠心道:卢嵇到底当她才几岁。
她两只手抓着被沿,乖巧道:“没事,我可以自己睡着,你也去休息吧。”
卢嵇也确实有点念不下去了,疲惫的揉了揉脸,拍拍她,关灯走了。
江水眠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卢嵇忽然站起来杀人的样子,想的都是他攥着拳头指节发白却又轻轻放下的手。
听说卢嵇身在国外的时候,徐朝雨几乎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中唯一一个给他写信的人。昨日卢嵇还说万不能让徐朝雨像他母亲那样,今日就掀出了血淋淋的这几年生活。卢嵇不可能不自责。
或许中途短暂的睡着了一会儿,天微微泛蓝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爬了起来。
外头还在下雨,天气有点湿冷,江水眠裹了外衣穿着拖鞋下楼。
楼内静悄悄的,一楼的客厅里铺满了书页,正摊平阴干,客厅的一张桌子上摆着台灯和厚厚几本书。侧面一扇窗子推开了大半,外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深蓝色的叶片被雨水击中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卢嵇光着脚,坐在窗沿上抽烟。
江水眠踮着脚尖,踩着书页之间的缝隙走过去,就像是穿过秋天时家里晒萝卜条的庭院。卢嵇似乎在发呆,望着窗外,烟笼罩着他的脸,没听到江水眠的脚步。直到窗子被推开了一点,江水眠坐在了他对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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