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又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包丰年的枪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手/枪,而是经过自己改造的土枪,子弹也是散弹,x光显示全身至少有十多个弹片嵌在组织深处,其中最近的,离心脏不到三毫米。
于归放下手术刀,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纱布”
子弹不仅射穿了肺叶,还打穿了肝脏右叶,这部分血管密集,血怎么也止不住,转眼间两个储血罐都满了。
于归看一眼插着管子脸色苍白的秦喧,几乎要哭出声来,她不明白她离开才没几天,再见她怎么就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呢。
“用球囊压迫止血装置,阻断腹部大动脉,于归!”陆青时手上动作没停,轻轻拿镊子把嵌在胸骨里的弹片夹了出来,抽空看她一眼,自己也红了眼眶。
“别愣着,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她看了一眼陷入沉睡里的秦喧,默念:还欠着我那么多咖啡没有还,绝对,绝对,不可以食言,秦喧,坚持住!
于归拿起注射器的针筒与橡胶导管连在了一起,拿止血钳夹着塞进了她的腹腔里。
嵌在心脏边缘的弹片很棘手,尤其是在没有血的情况下,拔,大出血死,不拔,心脏随时会停搏。
“陆主任,用体外循环吧”有医生建议道。
陆青时摇了摇头:“意义不大,体外循环最多只能坚持两个小时,我们在座的人不可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完全修复肺部损伤、心房损伤、肝叶损伤,并且由于子弹巨大的冲击力造成了腹膜后出血,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务之急还是要有血”
“止血钳”器械护士递上了止血钳,她塞进了胸腔里,手都不敢松:“等血站送血来也来不及了,去问一下,咱们科有没有ab型血的人,要求身体健康没有过往病史,当场献血简单过滤净化后就输进去”
“我去”郝仁杰摘掉帽子跑了出去:“谁是ab型血的人,过来跟我登记一下!”
向南柯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我去”
他看了一眼她负伤的胳膊:“你?你不行,你也得做手术”
“我……”她咬了咬牙,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我可以……我也是ab型血,上个礼拜刚做过体检,没有任何过往病史,抽我的”
郝仁杰犹豫了,但看了一圈,前来登记要不血型都不符,要么还有一个怀孕的女同事,他咬了咬牙:“行吧,就你了,不过得先进去让我们陆主任看一眼”
护士把向南柯的血常规和生化举到了她眼前,陆青时瞥了一眼,再看了看她手腕上的伤:“贯穿伤,没有弹片嵌在里面吧?”
向南柯摇了摇头,护士已经为她简单清创做过包扎了:“没有,我打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要害,子弹是擦过去的”
“好,先喝一杯葡萄糖水”向南柯也换上了洗手服,护士为她端来了糖水,她直接一口吞下,屈起了手臂。
“来吧”
尖锐的针头缓缓扎进了肌肤里,流出暗红色的血液经过离心机再输回到秦喧的身体里。
“血压上升,血氧也上来了”麻醉医惊喜的声音响起来。
“好,我们加快速度”
“4.0可吸收线”护士把缠好线的持针器塞进她手里。
“单极电刀”于归把手里的止血钳送了回去。
电刀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来,手术室里腾起了一阵烟雾。
“这是……”血管外科医生皱起了眉头。
陆青时瞥了一眼:“分支处肱动脉损伤,用同侧静脉移植修补”
“好,手术剪”
手术台上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争,而是一场团队对抗,他们的对手是死神,他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绝不能输。
抱着这样的信念,陆青时缓缓拿镊子夹起了嵌在心脏边上的弹片,瞬间血柱滋了起来,放大镜上一片模糊。
她直接拿纱布按了上去,没有过多犹豫抓起止血钳就塞了进去,齿轮按得严丝合缝,却还是有血唰地一下涌入了储血罐。
她回头看了一眼向南柯:“你还可以吗?”
刚刚已经抽了四百毫升全血出来,坐在椅子上的人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咬了咬牙:“没关系,我可以坚持到手术结束”
离心机又开始运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去催一下血到了没,再不到他妈的都得死!”
向来冷静的人罕见地爆了粗口,小护士赶紧又跑了出去。
手指在无影灯下飞快运作着,或开或合,或挪或动,每一下都精准而速度,陆青时一直埋着头,眉眼锐利而坚毅,护士偶尔替她擦汗,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肺叶修复完成,心房损伤完毕”在别人才做到一半的时候,陆青时已经完成了最核心的内容。
“好快……”同台的医生震惊了。
“来,换下位置,剩下的清理胸腔缝合的工作你来做”
两个人交换了位置,陆青时站到了于归的旁边,少年人做得认真,头也没抬,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陆青时接过超刀:“做得不错,肝脏的损伤就这么修复,注意血管的缝合不要拉得太紧”
“我知道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陆青时埋头处理着腹膜的损伤,切除了局部坏死的结肠,利落地打了一个结。
向南柯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的她,脑海里却浮现了她留给她的最后那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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