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退职了吗?!”徐乾坤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再说了你还有艾滋……”
“我检查过了,阴性!”外面瓢泼大雨砸在帐篷上噼里啪啦的,于归红着眼眶扯着嗓子吼:“要不要把检查结果给你看看?!”
陆青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难道现在不是伤者是第一位的吗?”
他被这眼神震得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源源不断的伤者又被送了进来,他张了张嘴巴再没说话,自顾自忙去了。
“开胸器”
“是”
“肌肉拉钩,拉住这里”陆青时把肌肉拉钩塞进她手里,自己从托盘里抓起了止血钳。
刘青云手里捏了一截断臂,用干净的肩膀擦掉额头上的薄汗:“不行了陆主任,感染太严重了,再不截肢病毒回流到心脏就晚了”
女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于归于心不忍:“再想想办法吧”
“截肢”陆青时果断下了命令:“组织断面清理干净,用止血带加压固定止血,等我们这边结束后立马安排上救护车”
“好”
“大夫,大夫,救救我女儿吧!”医疗帐篷外,女人怀里抱了个四五岁的孩子,浑身湿透了,嚎啕大哭着,扯住了往来过路的医护人员。
那孩子的手腕上挂着黑色标签,于归把病人送上救护车,回眸看着那对母女,郝仁杰从身后拉了一下她,她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个踉跄。
“别看了,赶紧回去吧,又有伤员送过来了”
于归一步一回头,看着那位母亲脆弱无助地在雨中放声大哭。
即将迈进帐篷里的时候,少年人猛地一抹脸上的雨水,冲进了雨帘里,一把抱起那孩子踩着泥浆飞奔。
“跟我来!”
小小的孩子被放上了轮床,陆青时把听诊器挂上脖子快步走过来:“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看见她手腕上挂着的黑色标签怔了一下,皱眉看着于归。
“陆老师,救救她,救救她吧!”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也是满身泥水,跟着她进来的中年妇女跪在地上止不住磕头。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医生!”
“砰砰砰”的声音犹如鼓点一样敲打进每个人的心里,陈意别过脸,用袖子快速揩了一下眼角。
“大夫,大夫,这边,又有重伤员被送过来了!”
陆青时一点一点掰开她攥住自己袖子的手,抿紧唇角,转身奔向了下一位伤员。
“来几个人把她抬到黑色标签区去,把病床腾出来!”
小女孩妈妈尖叫着扑了上去:“不要!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于归红着眼眶冲着她的背影吼:“你不救我救!”
无论是做了多少次心肺复苏,还是推了多少支肾上腺素,监护仪上的数据依旧没有一丝起伏。
肩膀酸痛得已经要举不起来了,额头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于归用肩膀揩掉:“充电二百j,充电完成,闪开!”
胸腔因为电流的刺激弹了起来很快又塌陷下去。
“再来一支肾上腺素”
脚边的医疗废弃物箱里扔了满满一层空掉的针剂,郝仁杰捂着急救包不肯再给了:“于归,放弃吧!”
“我不!”少年人抬头,眼眶通红:“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甘心!!!”
她想起陆青时曾对何淼淼做过的,开胸直接按摩心脏,眼底燃起了一丝希望,从托盘里颤颤巍巍拿起了手术刀。
“挂甘露醇,消毒,我要开胸”
持续一个小时的抢救并没有让奇迹发生,于归的胸前沾满了血迹,手还放在小女孩的胸腔里,头却垂了下来,抵上了冰冷的轮床,无声的泪流。
小女孩妈妈扑了过来攥起她的衣领撕打:“你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
秦喧看不下去了,正欲大踏步过去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腕,是陆青时。
她不解。
陆青时垂下眼眸:“她自作自受”
秦喧气得嘴角抽抽:“那是你徒弟!!!”
“那又怎么样?”医生眉眼冷峻,带着几分不近人情:“我们携带的急救药品器械数量有限,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在没有用的人身上!”
“什么叫没有用的人,那也是一条人命!”秦喧也红着眼睛跟她吼。
陆青时轻飘飘挪开了视线:“死人不是”
隧道内的救援艰难往前推进着,不时有从上方滚落的石块砸在脸上、胳膊上、腿上,顾衍之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接地质部门通知,该地区很有可能发生二次塌方,全员撤退,救援行动暂缓”
顾衍之咬了咬牙:“可是……”
搜救犬突然窜进了隧道深处,汪汪地叫了起来。
顾衍之从地上爬起来:“抱歉,您的命令我酌情执行”
“顾——”她按下通讯器,通话被掐断。
强光手电照亮了黑黝黝的隧道,洞穴顶上的滴水砸在了她的头盔上,顾衍之把护目镜推上去,面色一下子严峻了起来。
是一辆侧翻倒地受损严重的大巴车。
车门严重挤压变形撬不开,起重机也开不进来,顾衍之拿起榔头几下砸烂了车玻璃,底下她的队员们用肩膀支撑起了她的重量,手指扒住了锋利的门框,顾衍之纵身一跃,翻进了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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