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不知年岁变更,但见日月轮转。
这一日,和风拂空,万里澄碧,松林洲一道宝光放出,便有霞光直冲云天。
云沐阳立在礁石上,风来吹袂,袍带飞举,他面上略带笑意。身后乃是田苍海负手而立,目光四处张望。
云沐阳举手一指,登时有一道霞气在海面铺张开来,又有白雾轻散。少时,只见得海上生出一座百丈大小的海舟,金梁玉柱,碧瓦朱木,盘龙舞凤,瑞兽祥云,上下共分六层,又有十四面船帆高扬,风铃悬挂叮铃作响。重重海浪拍在舟上,啪啪声响,立时又化作点点水花退去。
此宝便是那玉浪金追,本是流英宗霍从御所有,后来为云沐阳所得,只是一只闲置于三山鼎中,不能现于人前。直到前时成就金丹,又在松林洲隐居,这才得了闲暇将这法宝炼化。如今此宝已是与先前不同,便是流英宗门人见着也定不会认出来。
“老爷,此宝可是那蓝云高之物?”田苍海见着宝船浮海,眸中放亮。
“正是玉浪金追。”云沐阳清声言道,旋即心念一动,一朵彩云将其托起。须臾他便落在船上,上下打量一眼,却觉太过奢华,寻常修士哪有能够乘坐法宝出行的?他稍稍一想,便捏了一道法诀,敛去宝光,少时那宝船已与寻常灵舟无异。
事毕,他弹了一道云光,将立在礁石上的陈嬷嬷与梅玄贞接了过来。
“陈嬷嬷,我已命人备好蔬果米粮,便在二层,若要起灶烧火你便去寻云符罢,他自会助你。”陈嬷嬷不过凡人,然则既是梅玄贞意欲奉养她到老,携其同归灵药宫,他也是无有异议。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便当有此性情,恩怨情仇心间自有谱度。
“谢过真人老爷。”陈嬷嬷稍稍定了定神,欢喜拜谢道。
“玄贞我徒,若是行途乏闷,便与为师说来。”云沐阳望向梅玄贞,温声言道。
“徒儿谢恩师爱护。”梅玄贞将怀中金尾狐放在甲板上,随即福身一礼,恭声言道。
云沐阳微微颔首,示意其起身,旋即转头向着田苍海言道,“田道友,且上船来。”
“是咧。”田苍海嘿嘿一笑,足下一蹬便落在甲板上,一礼道,“老爷,行途万里,缘何不置些仆婢力士,打理舟船,如此也显得热闹些?”
云沐阳不知可否,淡淡浅笑,微微摇头,便往天际望去。
田苍海见状嘴角一动,知晓云沐阳性子,便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不多时,只见一道煊赫剑光疾驰而来,掠起骇浪惊涛,伴随赫赫剑鸣。只过得片刻,只见时凤玮落在甲板上,朝着云沐阳大笑道,“有劳云贤弟久候了。”
“岂敢?”云沐阳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见斩真剑踪影,又见他气度较之先前多了一份温和从容,便朗声笑道,“道兄月前来信,言道与贫道一同归去九州,贫道喜不自禁,早已盼着。”
“咦,这一位便是贤弟所收佳徒?”时凤玮仰首清笑,忽的眸光瞥见侍立在旁侧、怀抱金尾狐的梅玄贞,不由身子一震,脚步往前一挪,惊诧问道。
云沐阳目光望去,却见梅玄贞颜色无变,微微福身一礼,言道,“小侄梅玄贞见过师伯。”
“正是小徒。”云沐阳顿时一笑,“我这徒儿可入道兄之眼?”
时凤玮目光一怔,片刻才是大笑道,“师侄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他说着立时将腰间一枚玉佩解下,塞到梅玄贞手中,大声道,“贤弟收了一个好徒儿,此等资质便是寻遍东海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梅玄贞目光抬起望向云沐阳,云沐阳含笑点首,旋即言道,“道兄过誉了。”云沐阳自知梅玄贞资质,也不过多谦虚。他朗声笑道,“道兄所赠玉佩恐怕是弥掌门所赐吧,如此却是贫道占了道兄一个大便宜。”
“此话可是贤弟所说,为兄牢记了。”时凤玮摆了摆手,欢笑道,“贤弟,为兄只惦着贤弟能够为为兄求几枚灵丹来,掌门恩师曾言九州丹药之妙唯得三处,灵药仙宫占其一。”
云沐阳悠悠一笑,旋即与时凤玮上了宝船六层。
玉浪金追白昼浮海破浪疾行,到得夜间星斗漫天之时,便上得云空浮空远渡。
云沐阳居宝船六层,趺坐玉榻上,双目微阖。如今已是一月过去,云沐阳多是在宝船中修持,只每两日出得静室,教授梅玄贞种种法文,或是解惑,唯独不传那修行之法。盖因云沐阳知晓,梅玄贞乃是浑金璞玉,需得天时地利相合方能尽皆展示其资质来。
少顷,他睁开眼来,微微摇了摇头,暗道,“如今《逍遥正法书》首卷已被我参悟通透,金丹卷又尚未取来,如此修行却是只能熬炼元真,难有寸进。”云沐阳也是无奈,那所得《逍遥正法书》并非全本,这数年来他无有功法指引,只能修炼《霄云破法剑经》,磨炼剑法,圆通剑意。闲暇之时或是修行五气锁龙手、天涯咫尺神通,又或者是参悟三山鼎中玄妙符文,奈何那符文真真玄妙难言,凭他现下修为也是力不从心。
他起得身来,信步行到窗前,但见浮云遮月,星斗布空,也觉胸中一阵舒畅。心念一动便化一点金光往外间投去,须臾落在宝船船顶上,趺坐下来,座下云霞晃动,明亮非常。他这一坐便是到得寅时,日月更替,阴阳交会,只见一点赤芒自远海生出,然则片刻又是隐去。只是转瞬之间,那道赤芒便往空中跳去,霎时之间便染红东边。
片片金光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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