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会,柠愿见姒裹的声音越来越轻慢慢闭上了眼睛,心底只是疼惜,慢慢走近,望着她双眼下浅浅的青黛,无声为她拢好被子才转身出了帐。舒骺豞匫
午后阳光并不刺眼,微微还有些暖意,远处来往的人群皆是锦绣纂组,绮罗绫縠,就连皇家独有淡淡的和罗与沉香都慢慢的浮荡起伏在空气中。
柠愿抿紧了唇,忍不住转头回望身后的一方军帐,安安静静的坐落在喧哗乐礼之外,显得格外寂寥。
轩辕琉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今日毫不犹豫的转身,在她心底留下怎样的伤。
即便她早已学会在失望中百炼成钢,但这数年来的风雨同舟百转千回,我以为你已明白纵使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遽。
她浅叹似的笑笑,摇了摇了头,提步赴疫区去寻白络。
帐内,光阴交接处,一双眼静静地睁开望着帐顶发呆,纤细的手无声从被中伸出捂住眼睛,放任自己跌入无尽的漆黑。
谁的心绪,从来来去不留痕迹恨。
“曌帝万安!”一道身影闪过,掀起帐幔徐徐蓦地跪在床前。
龙姒裹怔了片刻,随之笑了起来,带着一丝难明的深意。
“什么时候的事?”
来人犹豫一下低了头道,“不久前,天神的决定。”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望着那女子,显然此刻她已经走神。
“垠川,扶我起来。”好半响,她放开遮挡住双眼的手,淡淡看他一眼。
垠川听言,立即起身搀着龙姒裹坐起身,又递给她一方羊皮卷轴,立在她身侧候命。
“从此而后,梦洄向你索要雪灵花你便拒绝。她若执意深究你就让她直接来找我。”
“公主您的意思是?”他脱口而出,声音里有着浓浓不解。
“雪灵花稀贵,于我也是无用,师父身体吃紧你以后就多送去天庭。”
垠川闻言吓得跪了下来,径直说道。“公主,万万不可!您是我海的掌上明珠,您——”
“我没事。”龙姒裹作势要扶他起来,可一动就牵扯了伤口,顿时冷抽了口气。
“你起来,我的事不是雪灵花能救的。”她望进他的眼底的担心,眼里竟有了一点湿润,笑了起来。
“垠川,公主不再是当年非得你作马马骑就不睡觉的小女孩了,我能选中你接掌三长老的事务,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让西海的你们失望。”
垠川浑身颤抖,僵跪在冰冷的地面,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好久,轻声呢喃。
“您即便让我们失望都不要紧,我们只求公主能和从前一样快乐平安。”
“你是不是查到那人些什么了?”龙姒裹听出他话中的别有用心,小心翼翼的问。
好半响,他点了点头。
“红衣,绝艳,还有他身旁的那个小童,或许真如公主您所想的此人来历不明,且擅长玄黄之术,明言避世隐蔽,但六界我等实乃找不出第二人。”
龙姒裹心神恍惚,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微微抿唇。
二人沉默之际,外头顿时响起诸多脚步声,由远及近,香气盈路。
“皇后娘娘驾到——!”
“公主,我……”垠川看着他。
龙姒裹颔首,“退去吧。”
人走未久,帐幔就被宫人左右撩起,一身着九龙九凤冠服的女子款步入内。
刹那间,这不大的帐篷随着一干宫人逐一入内被填得满满当当。人虽多,却只将那华服容妆的女子衬得愈发皎皎如玉,仪态万千。
仿若这样的女子从出生始起,就应该被如此精心对待。
不只龙姒裹在打量,那华贵女子更是细细的窥视这位被坊间传得如仙神一般的女子。
午后有风,卷了她的衣摆轻扬,青丝垂肩,即便药香萦际却丝毫不损她冰肌玉骨的韵致。
皇后记得,慎妃曾回宫提及过这女子,口中唏嘘不已,今遭自己亲眼所见,却不想她只是静静的依卧着床榻便是如此的让人流连。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如若端庄贤淑也罢,可她偏偏有一腹震惊宇内的智谋,才最是危险。
姒裹见皇后没有开口的意思,眉目间似有几分出神。伸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笑了笑,请她入座。
“皇后娘娘,我这里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待您的,若不介意便请坐吧。”
皇后闻女子言语傥荡,对她这一朝之母竟无一丝局促之态,显得足够的落落大方。慨然而笑,
“久闻杯雪姑娘巾帼须眉,陛下更是器重非常,本宫闻名久矣,今日见之当真不虚所言。”
眼前这位皇后,龙姒裹记得,姓千乘,单名一个祉字,便有福祐不息之意,足矣证明此女出自大家。
这话也不错,眼前这位女子正是龙宠无边,自帝轩辕琉铮登基二年来便册立宰相独女千乘氏为正宫皇后,其母更是大行皇后母系嫡亲胞妹,身份放眼举国算是尊贵至极。
而千乘氏族长,皇后之父严格说来是一朝武将,只惜英年早丧,族中无成年男子,最小的嫡出公子也未及笄。说到底,皇后乃是执掌凤印之人,稳坐后宫多年,却还是因无孕有龙子才有了后来侧妃慎氏的出现。
看着皇后的行止举措,龙姒裹心中暗暗也不免有些较量,自己虽非有母系姊妹之缘,但论宫闱之事,自己出自天家,从小几位长老耳濡目染也自是各海各宫之事,她此番而来的目的,自己虽摸不透内里,但也猜透了几分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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