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罗半仙与郭家沾着远亲,因此上谋了这一个差事。按说这阴阳生连个吏员也算不上,也并不在县衙中领工食银,却是个显眼的差事,不论你是县令主簿,还是布衣百姓,家中婚丧嫁娶、动土上梁、店铺开张等事俱要来他处求一个黄道吉日。这罗半仙又是个头脑灵活的,于闲暇时也给人看相卜卦,时日久了,倒也有些名气。
杨凡见了这罗半仙便气往上撞,原来当日杨凡等人动身前往迎接新任董县令,便是由这罗半仙择的日子,当日罗半仙吐沫星子横飞,说什么那一日乃是难得的好日子,主宏图大开,紫气东来,宜迎迓远行。杨凡与十几个衙役听了他这鬼话,只道这一去将新老爷伺候好了,便能平步青云,不想走错了路径,一直走到鬼门关中去了。
只见那罗半仙捻须道:“非是我罗某人自吹自擂,在下胸中所囊括者,非只两仪四象五行八卦,更会批八字、看手相,精通紫微斗数,那是明古今,断阴阳,一张铁口,从来无虚!后街邵记米店,开张时不来我处求个日子,自顾自开张,当时我便断定他诸事不顺!后来的事情,各位是都知道的了!”脸上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
庞大海点头道:“小生倒也略有耳闻,说那邵记米店自开张起,常有人在半夜里在他店门上挂些死猫烂狗,端的晦气!又听说前日里邵老板带了几个店伙埋伏半夜,要抓那贼,不想天色昏暗,虽将那贼痛殴了一番,却给他脱了身去!咦!罗先生,你今日头裹白布是何道理?”
罗半仙慌张道:“前几日里我给自己卜了一卦,那卦象极是凶险,分明有血光之灾,想我这卦历来是极准的,不料连等数日,却无事发生,后来我一想啊,这事若拖了下去保不齐成了滔天大祸,干脆自己动手,拿起擀面杖来往自己敲了这么几下!这一来也让大家看看,我这卦可不是吃素的,说了有血光之灾那便是一定的,二来省了提心吊胆,少担了许多心事,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郭洪与庞大海瞠目道:“罗先生神术,小子佩服,只是不知先生又卜过卦了没有?!”
罗半仙伸手摸摸头上伤口,皱眉道:“不急不急,等过几天此伤痊愈了也好!”冷不丁一抬眼,在人群中见了杨凡,脸上一红,转头便走。
郭洪却不晓得,直扯了罗半仙衣角不肯松手,说什么要求上一卦。那罗半仙支吾道:“郭世兄自是富贵无边的贵命,那是不用说的了!”
郭洪听他这般说,心中更喜,掏出一两散碎银子塞到罗半仙手中,道:“正要请罗先生仔细说说!”庞大海等人聚拢起来,将那罗半仙围在当中。
罗半仙脱身不得,只好站了脚步,借着落日余晖打量郭洪那一张丑脸。
郭洪手摇折扇,搔首弄姿道:“曾有相者言到,说小生其余还好,只是生得太过俊俏。一生之中难免受累于一个情字!”
他说到此处,仰天叹了口气道:“世人谁不想要一副好皮囊,却不知这皮囊有许多的坏处,想那潘安生的俊美,每次出门,那痴情的少女便往他的车子上投掷水果,因此才有了掷果盈车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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