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那小襁褓被慢慢坠了下去,可不多时,便被她又忙不迭的拽了上来一把抱住。
她想,就再看一眼吧……
她擦了眼泪,定定的看着,天底下有那么多孩子,可她只有这一个,出生以后曾经陪伴了她不到一日的时光。
可她是个多么不称职的娘亲啊,未能带着他长大,他就这样走了,她却连一个坟墓都立不起来,更无香烛纸钱,只有眼前的枯井一座,可以让他小小的身躯有一个容身之处。
商雪袖再度将那襁褓垂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中的布带再也感受不到重量,可她却死死的将另一端捏在手里。
那井里,又黑又冷,她若然这样放手,此生……
她眼泪汹涌而出,此生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哆哆嗦嗦的俯身看了过去,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幽深的黑,如同在向她招手。
大雪还在下着,纷纷落到井的深处,仿佛她也可以这样如同一片雪,轻轻飘飘的飘到其内,从此余生无忧。
一片雪花飘到了她的衣领中,那瞬间的凉意,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清醒了过来,可是,她看着手里的布绳,心中却只有无边无际的苦痛。
她笨拙的转了身,在这井台上,她若是再向前俯一点,便一切都解脱了……有几度,她几乎就要向前倾去,可她只一瞬间便将身体向后仰去,手紧紧的抓住了井台的边沿……
最后,商雪袖还是瘫软的爬下了井台。
不知何时,她手里的带子早已松落井中终于,她又丢失了一样那么重要的东西。
那个从自己身体里出去的、曾经是热热的、那么小的又那么可爱的孩子,他每一声细细软软的哭叫声还在她耳边回响,她眼前还有他吸吮的时候努力鼓动的脸蛋儿……
那个曾经细细密密的亲吻着她,曾经用怀抱紧紧禁锢着她,将她禁锢在这里的阿虞,他的长眉凤目,他的高挺的鼻梁,对她常常露出笑意的薄唇,那一声声的“阿袖”,消散何处?
那个在大雨滂沱的夜晚里四处奔跑、对着那一方戏台无比留恋和热爱的小女孩儿,那个觉得付出任何东西哪怕是以自己为代价都不要留在后院方寸之地中享受“平安富贵”的小女孩儿,又去了哪儿了呢?
那个自己,去哪儿了?
商雪袖抬起头,四方方的宫墙围着的这一角天空上,大雪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这个夜晚,几匹快马从南边儿的北榆通往上京的官道上疾速奔驰着,正因下了雪,所以更不敢在路上停留,否则人马都要冻僵,马上的几个人勐地“驾驾”了几声,催马前行。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旨封太子
到了天色将亮的时候,这数人刚刚来到了南边的靖安门,打头的那个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核对了令牌以后长驱直入。
此时街道上还没有什么行人,大雪覆盖的道路被这几匹疾速跑过的马激的雪花飞溅,又留下了凌乱的马蹄印记,只是不多时又被大雪掩盖。
宫门早已大开,马上的人一跃而下,快步走入连城宫,守着宫门的侍卫似乎对这几个人极熟,照着规定核对了身份以后,又极熟稔的搂过了其中一个的肩膀,道:“老马,那边如何?”
那被搂着的并不在意,笑着回道:“不要命了?敢问军情?”
守门的侍卫便啧啧两声道:“久不打仗,老胳膊老腿都生锈了,太羡慕你们这些能被带出去的了!怎么?你这次回来不是军情?”
那人摇摇头道:“不是,有旨意,要面见娘娘。”
守门的几个侍卫也不敢再开玩笑,正色道:“这功夫,娘娘怕是还不能宣你们觐见,哥几个先去侍卫所用点早饭,我去内廷禀告一声,等娘娘开了口,你们再去也不迟。”
既是有旨意,齐淑并没有耽搁很久,匆忙梳洗了以后换了正装,连早膳都没用,便请了人过来。
马侍卫目不斜视的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坤宁宫,手里早已将不远千里带过来的旨意恭谨的捧在了手上。
坤宁宫前香案已经备好,一身明黄宫装、头戴凤冠的皇后正在那里等待,见到他走近,带着身后边儿的太监宫女们乌鸦鸦的跪了一片,旁边还有一个嬷嬷怀中抱着一个橘黄色绣龙纹的小小襁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嫡长子身份贵重,赐名曰昭。朕夙夜兢兢,临抚东海,立嫡长子为元储,以固国本。希其德行昭昭,可为重托。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齐淑面容平静,再度叩了头道:“臣妾领旨谢恩。”这才在女官的掺扶下起了身,将那圣旨接了过来,又交给女官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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