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变得复杂,再由复杂变得简单,最终就是很简单的悲伤,忍不住边吃边红了眼。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憋了很久的情绪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根本停不住,他吃完嘴里面条之后,眼泪已经在眼圈,继续再吃碗里剩下,就有些忍不住,但还没有掉下来。直到最后,他端着碗,仰头把碗里的面汤都喝尽,泪水便从他的眼角迅速滑落。
白玉堂虽然站得远,但也关注这个,当他看到平常奸猾说话滴水不漏,即便受审时还油盐不进的薛掌柜,竟然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一碗面真的落泪了,确实惊讶。惊讶的同时,白玉堂就忍不住佩服赵寒烟,真能如此厉害的抓住人心。
赵寒烟从袖子里掏出早准备好的帕子,递给薛掌柜。
薛掌柜放下碗,抽了下鼻子,转眸看着赵寒烟递来的白绢帕,只觉得讽刺。他把帕子接了过来,苦笑着擦了擦眼角眼泪,眨了眨眼皮,看向赵寒烟。
“你做的麻椒汤面很好吃,住在监狱这么久,忽然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有些激动,竟没想到真落泪了。”薛掌柜自嘲道,“看来我之前太过高看自己了,又或者是我低看了你的厨艺。”
薛掌柜的解释,掩饰痕迹很明显,赵寒烟听得出来。
“要违背承诺改主意不说么?”赵寒烟直接问薛掌柜能不能说。
薛掌柜垂下眼眸,“既然是允诺,你又如此费心琢磨了这么一碗面给我,我自该好生道出我起名忘忧阁的缘故。左右我也是个死人了,在死前信守承诺一次,也算对得起自己。
其实我当初起这个名字的目的很简单,江湖上有个非常响亮的忘忧阁,我便也叫这个,倒想看看真的忘忧阁的人会不会来找我麻烦。”
“你是故意起这个名字,想吸引真正忘忧阁的人来找你?”赵寒烟紧盯着薛掌柜,问他这么做的原因为何。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我没必要回答。”薛掌柜道。
赵寒烟见薛掌柜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自己再多问也没有。她默默把面碗收好,转身就要走,忽然停住脚,扭头看着正暗暗观察她的薛掌柜。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会做这碗面给你?”
薛掌柜回看赵寒烟,目光里带着防备,“不是你随性而至做得一碗面么,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是随性而至,却也有个缘由,正好去德平县买麻椒,看到本地特色菜里有这一道,就顺便学着了。”赵寒烟解释的时候,眼睛仔细观察薛掌柜的反应。
薛掌柜神态放松,应和道:“原来如此。”
赵寒烟最后观察一眼薛掌柜,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牢房。她亲自确认狱卒将牢门锁好之后,就同白玉堂一遭离开。
“我输了,便说你的要求。”白玉堂道。
“容我好生想想,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赵寒烟笑着对白玉堂道。
白玉堂应承说好,又问赵寒烟才刚有什么收获。
“大收获,确定了一件事。”
赵寒烟和白玉堂一起找张凌问孙大娘的案子查得如何,是否有那名道士的下落。
“还没,估计那道士是个假的,还故意化名,一时半儿不好找人。”张凌解释道。
赵寒烟对张凌道:“另有一道士或许好找些,你先把他找出来,或许就有线索。”
张凌忙问是谁,得知叫瞎眼道士,忍不住感叹其道号奇特,随即就应承去找人。
傍晚的时候,前些日子那画像去苏越蓉和曲长乐儿时住所调查的衙差们归来。
“属下先去了陈州苏宅,拿着苏姑娘的画像和其父亲确认,人确定为苏姑娘无疑。打听过附近的邻里,苏家是自打四年前才搬到那里,不少人都见过苏姑娘,认出画像上的人就是她。”
“那四年前住的地方,你们可查过?”赵寒烟问。
“问了周围的邻居,都不知晓具体在哪儿。问苏父,则说那时候居无定所,他经常带着孩子四处云游,是以四海为家。”
这边回禀完了,那边有关曲长乐的情况就继续回禀。曲长乐被过继到其堂叔父曲荣安家中,衙差们曾要拿着曲长乐的画像欲寻找曲荣安。却发现曲荣安一家早已经不在宋州,具体去哪儿却也未知,总归一家子早在四年前就搬走了。再问附近的邻居,对曲长乐的相貌倒没有太多印象。曲荣安一家对过继而来子嗣教导十分严格,在没有长大之前,一直是由先生教导,不曾令曲长乐出门过。就是偶尔出过一次门,也会很长久之前的事了,只依稀记得是个清秀的孩子。至于五官具体长什么样,因为年头久了,实在记不太清楚,
“四年前曲长乐刚被他父亲曲荣发领回,曲荣安一家就莫名其妙地搬走。四年前,苏父搬家,或者也可以说是由云游改为定居在陈州。”赵寒烟对白玉堂道,“有没有发现都是四年前?”
白玉堂应承,问赵寒烟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有,”赵寒烟语气肯定道,“一定有,没有事情会这么巧合撞在一起,我现在可以肯定,这桩案子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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