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动了动耳朵,向左边连退三步,本来已经避开烈马的势头,马背上的男人眼睛一眯,手指在马脖子上一压,那匹烈马竟然又朝着幼贞冲过去。
这一次,她背后就是墙,无处可避了。
幼贞被逼到墙根,她提了口气,看准马蹄的方向,从马肚子下滑了过去。马背上的男人把缰绳一紧,马儿的前腿高高扬起,强行转了个弯之后,总算被男人安抚下来。
幼贞险中逃生,她明白,敢在都城策马疾驰的人必定是有权有势之人,她不想招惹,赶紧捡起包子跑了。
“站住!”男人高声喝道。
幼贞咬了咬嘴唇,把擦破皮留了点儿血的手掌在脸上一抹,立刻显得更狼狈了。她回过身,弯着腰战战兢兢的问:“大、大人,您叫我?”
怎么是这么个懦弱性子?男人不喜的皱了皱眉,随即又一乐,错了错了,懦弱正好,好摆布。
“这位……姑娘,刚才十分抱歉,我的马惊吓到你了。姑娘可愿随我到前面医馆,看看是否受伤?我愿赔偿姑娘丰厚礼金。”男人说是道歉,语气中却仍是居高临下的。
幼贞不想多做牵扯,摆手道:“谢谢大人美意,我并未受伤,也无需赔偿。大人以后骑马多加小心便是。”说完,屈膝行了个礼,不待男人再说话,拔腿就跑。
男人正要追上,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忽然跑过来扯住他,附在他耳边道:“太子殿下,圣上急召您入宫。”
只这一转眼的功夫幼贞就跑得没影了,男人啐了一口,重新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躲在老乞丐背后的幼贞露了个头,左右看看,从他身后钻了出来:“老爷子,您要的包子。”
老乞丐嫌弃的把包子往她怀里一扔:“都脏了,再去给我买新的。”
幼贞席地而坐,撕开包子皮上沾的浮土,自己咬了一大口,“唔,好吃。”面对老乞丐嫌弃又惊奇的目光,她吃完了两个包子填饱肚子,把剩下的三个装起来,这才慢悠悠的说,“原来您不是乞丐啊。”
“你这丫头……”虽然现在看着衣衫褴褛,但只看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也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以前过得一定是千娇百宠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个脏兮兮在土里滚过一圈儿的包子,她是怎么吃下去的,“咳咳,谁说老叫花我不是乞丐的?我在这儿要饭好多年了,都不要玉币,只要吃的。”
幼贞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听说过谁家乞丐还挑挑拣拣的。给玉币就收着玉币,给吃的就收着吃的。您还嫌脏?乞丐嫌脏,多新鲜。”
老乞丐无话可说,幼贞往墙根依靠,抬头看着湛蓝欲滴的天空,感慨道:“我还以为自己真的长本事了呢,原来人家是逗我玩儿。得了,您就直说您是谁吧。刚刚骑马那位又是谁?刚才我要是没来主动找您,您是不是也要找上我了?”
老乞丐讪笑一声,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是我家主子想见你,姑娘随我来。”
周围无声无息的冒出来好些人,看穿着打扮都像普通老百姓,可一个个紧紧盯着幼贞,别说她是鲛人,就算她是鸟人,恐怕也飞不掉了。
幼贞束手就擒,跟着老乞丐七拐八拐走了许多小胡同,最后从一处偏门进了个宅子。宅子很大,幼贞尽可能的记住了他们经过的每一处,确保自己能够从这条路原路返回。
没有雕梁画栋,廊腰缦回,不见仆婢成群,奇花异草,宅子的主人,大概是个朴素的人。
朴素的主人坐在湖边一颗老树下看书,他着鸦青色长衫,外面还披着一件同色外衣,都用黑色滚边,有几朵浅粉色的小花落在他的衣服上和头发上,他亦浑然不觉。
老乞丐带着幼贞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没有出声。
幼贞便也不出声,自己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能利用当下情况,做个交易,如果自己身上有这个人需要的东西,那她可以拿出来,换他帮自己寻人。
其实幼贞来的时候沈玉韫就已经察觉到了,毕竟怀中那个黑漆漆的东西一直在发烫,提醒着她的到来和存在。明明是能改变他命格的人,这个黑东西倒像比自己还激动。
他没反应,是想试试幼贞的性子。幼贞自己倒是想着事情真的想入神了。毕竟对她来说,这片大陆的未知之处太多,她想要寻人的难度也太大,别说几炷香的时辰不出声,给她搬一把椅子,她能坐在原地愁上三天三夜。
“咳咳……”沈玉韫咳嗽了两声。
老乞丐立刻会意上前,躬身道:“主子,人带来了。”
幼贞被他们的声音拉回思绪,向坐着看书的男人望去。说是男人,或许不太恰当。他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但是身上又丝毫没有青年人的朝气和锐气,周身气度沉静而矜贵,那双眼睛,比他身后无波的湖水更加清寂。
一个看上去无欲无求,冷心冷肺的男人。幼贞觉得有些讽刺,若真是无欲无求,又千方百计把她抓来干什么。恐怕恰恰相反,这人所求甚深,所谋甚广,因为心有沟壑,包容天下,所以才能把yù_wàng掩饰的那么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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