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安冬曾说过旷智树这个名字也挺熟的,便问道:“旷智树,你对我熟悉吗?从前见过我么?”
旷智树一愣,摇头道:“我这是第二次见到你,上一次是在城中,那时大家都急着逃命,我过来找洛美,才见到的你。”
尤只虎又道:“你从小到达的生活经历,都记得么?”
旷智树点头道:“当然记得,我从小和洛美一起长大,我记得的事,她也记得。”
洛美见他这样说,脸上充满了笑意,回忆着两人青梅竹马的亲昵。
安冬道:“如果我们认识他,就算我们失了忆,他不会也失忆吧?他的记忆可是有证明人的,我相信洛美一定能证明他的记忆的完整性。除非洛美和他,同时被某种力量洗了脑,灌输了相同的、可以相互证明的记忆内容。”
尤只虎摇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有这么复杂的力量在背后,那我失忆这个事情可就很严重了,绝不是普通的事导致我失忆的,否则干嘛做这么大的动作,把认识我的人,也都改变了记忆内容?这……这可能性虽然也有,但太戏剧性了,我不大相信。”
旷智树见他沉默良久,问道:“老虎,你是不是不舒服?”
尤只虎摇摇头,道:“我有事情需要思考一下,你帮我安排一个房间,我想单独呆一会儿,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旷智树立刻找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厢房,洛美还想问他什么,而旷智树看着尤只虎离开的背影,对洛美道:“不要干扰老虎吧,我听一些人说过,神想的事,都是我们不明白的。”他指了指天上,又道:“他们想的事,一定都是天上的,咱们不懂的。”
尤只虎坐在厢房中,一个人独自思考起来。
他和安冬商良了半天,完全没谱,一时有些烦躁起来。
尤只虎叹道:“我以前自负对心理学、宗教、哲学有着完整而全面的理解,没想到自己遇上失忆症这么小的问题,都没办法处理,真是白学了那么些年,这……真是医者难自医啊。”
说着话,他用食指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一下。那方桌是木制的,他此时一指之力,哪是一般的木桌子承受得起的?他虽然没有刻意用力,然而这一敲之力,已经瞬间洞穿木板。因为速度太快太猛,木板四周全没有来得及坏,中间已被打出一个洞来。
过得一两秒,整个桌子才开始倒塌、板制结构才开始粉碎,变成无数个小木块。
尤只虎苦笑道:“想事情呢,我想不通,搞破坏呢,我倒是很能干了,我现在有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安冬忽然道:“咦,这张桌子让我想起一个理来,你说说看,如果你走进一个房间,看见一张桌子,缺了一只脚,你会怎么想?”
尤只虎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或人把桌子的脚给弄坏了呗。”
安冬摇头道:“不是往这个方向想!是往咱们从前习惯的能与结构之间对应的关系去想。”
尤只虎心中一凛,自言自语道:“桌子这个结构现相,表达的是‘能承载’这样的功能,少了一只脚后,就无法表达这个功能。可如果我先看到的,就是少了一只脚的桌子,我从前也不知道这桌子有四只脚,只有当我对比一张完整的桌子的时候,才会知道这张桌子所少的那只脚,其实是完整桌子出现的缺陷,也就是说,这张少了一只脚的桌子,是对功能缺陷的表达……哎呀呀!”
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来!一时惊喜交加!
安冬也兴奋起来,帮他把话说出来,道:“我们如果真得失了忆,也就意味着,和从前的记忆对比起来,是有缺陷的。潜意识只是功能,一切功能都会表达现相上,同样,一切缺陷的功能一样要表达在现相上。我们如果真有失忆,一定也会在身体现相上表达出来,表达为与从前的潜意识支配的正常身体现相有不同的地方。当潜意识完整、充分表达时,所对应的身体现相是一个现相,潜意识表达不完整、或者被压抑的时候,所对应的身体现相又是另一个现相,二者一对比,我们就能找到线索。就算不能马上找出原因,但循着线索,一定能挖到根源。”
尤只虎激动起来,结巴道:“我我我……我想起从前学宗教专业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很能对应我们现在用的这个法子,叫做啥来的……。”
安冬立刻补上:“见色即是见心,佛门的话,好像是永明延寿说过的。这话就是在说,凡夫用心太乱太杂,很难细细推究出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切心理活动,可没关系,你可以反过来看,你所见一切色相,一切现相,都正好代表着你的心相。可以通过你所见的一切相,来反推自己的心相。”
尤只虎咬牙道:“就是这么个理!我们现在就把能与结构的关系反过来用,先找结构的问题,再反推能的根源。”
想到这个法子一定能起作用,他刚才的烦恼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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