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劝,磨蹭半天才拿了一条小指粗细的藤条来,还死死攥着不肯给陈氏。陈氏怒道“连你也不懂规矩了吗”,李嬷嬷这才松手,只是拦在秦景兰面前,又是劝慰陈氏消气,十七娘子还小不懂事,又是叫秦景兰松口给夫人认错。
秦景兰见了母亲这样,反而激起了脾性。母女两人拒不让步,气得陈氏抽了女儿小腿肚一下,秦景兰哪里受过这样的责打,忍着眼泪抿着小嘴扭头就跑出去了。
“还不快跟去!”陈氏又是心疼又是头痛,忙叫李嬷嬷跟出去看看。
等屋里人走个清静,陈氏才撑着茶几坐下,两弯秀眉紧紧皱成一团:“作孽啊……怎么就偏偏是谢独夫?”
陈氏在这事上没有和小女儿扯谎夸张。她不坐中枢,但凭这许多年的蛛丝马迹就能得出这个无限接近的结论,事实如何,恐怕只会比她的猜测更严酷。
若论才识能力,谢太尉自是人中翘楚,他也确实独揽大权,旁人难成的事在他手中能变十分轻易。可再看看他身后一片空茫茫的黑暗,谁能放弃亲族友人,谁能活成个形单影只,谁敢靠近他?
陈氏一面忧心小女儿情窦初开的麻烦心事,一面还要应付景语和王家的亲事。
八月初八那天,王家再派了长房大伯和大伯母过来,为两个小辈请期,就是议定哪一日上门迎亲。
明日初九王秀才就要下场,考过三场后,要等到九月下旬才会放榜。王家就选了九月底一个日子,十月里两个日子,共三个吉日供陈氏选择。
陈氏心知肚明,这是要凑一个双喜临门,便挑了十月初五这个日子。这也正合王家之意,王家人便高兴地应了,又和陈氏商量些具体事宜。
两家都是多次操办过婚宴的,很快就议定了细节。王家在秦府上吃过酒席就启程回南通布置,陈氏把他们送到了前面轿厅。
等王家后脚离去,陈氏就把议定的吉日报给老太太,也派人报给瑞姨娘和景语知道。
“十月初五?”她的唇角僵了一僵。
瑞姨娘浑然不觉,还有些高兴:“这样一算,还有小两个月才出嫁。也好,在家里多住一阵儿,以后想回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她怔怔靠在瑞姨娘肩头,心里忽然就莫名不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十月初五,十五年前,她嫁给谢骁的那天,从永平侯府坐上花轿的那天,也是这个日子。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谢骁手上。
几乎是王家刚从秦府离去的那刻,就有人急忙赶来报信。
早上这个时辰,谢骁还在枢密院办公。偌大的隔间里只他一人,他本就看着冷淡不好亲近,穿上鸦青色麒麟官服的他更是叫人望而生畏。他展开薄薄的纸条,上面是匆忙书写的六个字,写着“婚期,十月初五”。
他一直盯着,盯着看了无数遍。直到那纸上化出了一队长长的迎亲队伍,礼炮轰鸣,锣鼓喧天,花轿里坐着新娘子,无数人撒着花撒着喜钱,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跟着后面,一路向着最美的那个盼望而去。
他向她走去,她向他走来。
过了许久,他嗤笑一声,把这张纸轻轻揉在了掌心里,又攥紧手指狠狠捏了一番。
偏偏是这一天。
八月中旬最难熬的几天过去了,期间还过了一个中秋。
秦府上下自是又摆了大小酒席来过节,赏赐和糕饼果点也接连不断。陈氏为人周到,十六那日王秀才出考场,就派了人和王家二房一块儿在贡院外守着,又送上王秀才在试场里错过的月饼和时令酒水。
王秀才心里有几分感激,毕竟是离家受了这许多日的磨挫,不但家里人多有关怀,便是未过门的妻子家也多有体贴照顾。他出来才知两家已议定了婚期,就在放榜后不久的十月初五,双喜临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既已考完,王秀才便可回家等候消息了。回南通前,他特意去了秦府一趟,一来感谢秦家这段时日的照顾,二来也想见一见九娘子。他们已行了大聘,只等迎娶,这时候见上一面也是允许的。
陈氏见谢太尉一直没有动作,且恼他勾去了自己小女儿的魂,自然是同意了,就叫李嬷嬷安排,在前厅相见。
这回也不用屏风了,王秀才第一回得见他即将娶进门的小妻子,只是见景语不如他想象中那样丰满貌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两人也只说了几句话,九娘子就被李嬷嬷请走了。
王秀才想到毕竟是走了秦府的关系,功名为大,女人熄了灯都是一回事,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他托人向陈氏告辞,自行回南通去,要去向母亲报告这次即将中举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读者》14,元月
谢大人后来为自己取字“云舒”,因着林琼曾抚他眉间,谓他子明大人怎么总是苦着脸,“天上的云尚且时卷时舒……要常笑啊”。
那天读者“元月”留言一句: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实在是美,万般滋味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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