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绿莹莹的草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着秦七月的话。
你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说这个话的样子,很认真。仿佛象一个孩子,面对着一盘没有见过的菜式,说一句“这实在很奇怪”,就很认真很固执地把它推开。
阿罗苦笑。
豫太子哥哥不要她,没有关系;燕召不要她,也没有关系;那么现在这个莽夫秦七月,就更无所谓了。
她觉得好笑,想笑,眨眨眼,眼睛却异常酸涩。
她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他。只是,秦七月的出现,似乎再次证明了,很奇怪的,上天并不想让她得到些什么。
“罗儿,你三岁的时候,胤朝碧师傅曾给你算过一命,说你虽是大富大贵出身,但命中注定委尘沙。爹不相信,但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一些手艺,以保万一。”
——她那个国舅爹,虽是做了很多隐秘之事,虽是在众多的权力斗争中牵涉不清,但,对待这个女儿,始终还算不错。或许是因为她一生下来就有的惊人美貌,或许是因为她在众多兄弟姐妹中的出众才智,也或许是因为她受到贵妃姑姑和皇上、太子最多的宠爱。无论如何,她因此自小得了很多名师,学了很多其他姐妹们不会去学的东西。人们都说,国舅不是把女儿当儿子养,就是打算将来培养成做皇后的。每当她盛装宴宴、风华绝代地站在众人面前,她便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私底下在羡慕她,嫉妒她。可惜……他们都没有看到,上天对她并不公平的那一面。
她从小,心里面就藏着那么一个秘密。从小时候到做梦都恐惧它,到后来渐渐长了见识,渐渐不甘心,到看到太子哥哥的退缩,到闪电嫁给燕召……她一天比一天,一年比一年更不肯相信这个预言。
但是……
你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阿罗想着秦七月刚才认真说这个话的样子。又微微苦笑。
这一回,笑得连眼泪也出来了。
是呵,她不相信那个碧师傅的破命盘。可是,渐渐地,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奇怪。
奇怪地仿佛,她不该在这个世上获得幸福。
委尘沙三个字,或许本来是一个无稽的玩笑。但渐渐的,它在她身上下了蛊。让她再也逃脱不了。
——所以她欢喜和重视的一切,都如潮水一般,在她眼前涌现,却又即刻消失。
终究,是什么都得不到。
忽然,噔噔两声,秦七月去而复返:“我听阿白说——”
他原先已经骑马离开,出去一里了,忽然又咬牙,折回来。
——有一句话,他不问,便不能甘心离开。
但此刻蓦地看到她哭过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心里抽紧了一下。再次手足无措起来。
“我听阿白说——你喜欢我。”他讷讷地问。看着她泪眼朦胧,他忽然心里有些确定了。“是不是真的?”
阿罗愣了一下,既而徐徐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承认道:“是!”
虽然仍是带着泪眼,她笑起来的样子,却如清风淡月,毫无挂碍。一点都不象女孩儿家在袒露自己的心迹。
仿佛只是淡淡陈述某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你——”秦七月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这样的坦白。事实上他只知道自己要问,根本没有想过问了以后要怎么样。因此只能看着她站在那里,依然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清贵样子——仿佛母仪天下的皇后在大殿之上,微笑着,臣子们却无法靠近。
半晌——
秦七月终于,挣扎着吐出这样一句话:“你是燕召的女人!”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指控,还是表明退却的理由。
“是啊。”阿罗淡淡然,点头承认。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也似乎这依然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秦七月被她的态度惹恼,再次恨声道:“你这人真的很奇怪!”
言罢,一挥鞭,扬长而去。
这次真的再不回头。
阿罗看着他的背影,依然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厄,这一章,可能写得会稍微有点偏离秦七月的本性,但这毕竟是言情故事嘛,所以,还是要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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