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说话。”
书信
殿内暖意融融,壁角矮几上的铜博山香炉里焚着宁神静心的香。叶莲坐在软软的榻上跟薛棠说了没几句话,便觉双眼饧涩,脑子里混混沌沌,虽是竭力抗拒,却还是敌不过无边倦意的侵袭,不知不觉竟歪倒在榻上睡着了。
小红见她睡着,便要上前叫醒她去隔壁睡,却被薛棠止住。
“嘘……”薛棠拿一只手指比在唇上示意小红不要说话,随后却又指指榻边的薄毯。
小红会意,忙拉过薄毯给叶莲盖上。她见薛棠此刻面上带笑,精神比叶莲来前好了许多,心里稍觉欣慰,见薛棠取书来看,便蹑足过去在他背后加了个靠垫,又帮他换了杯热茶,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殿内再无旁人,只剩下薛棠与叶莲二人,一时静的极了,只听见薛棠一页页翻书的声音。
薛棠看书看得不甚专心,看了十来页书便转头去看叶莲。她大概睡得不是很舒服,皱着眉头,嘴角抽搐几下,忽然唧唧哝哝地说起梦话来。
“说什么呢?”薛棠隔着榻中放着的小几倾身往叶莲那边凑近,却一个字也没听清,凝神细听了片刻才听出叶莲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则敏……则敏……”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薛棠不由皱眉,轻声问道:“则敏,则敏是谁?”这名字听着有几分熟悉,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叶莲没有回答,却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一边嘟囔着:“山……娘,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薛棠见她脸憋得通红,容色间似有痛楚之色,便知她被梦魇住了,伸手过去拍拍她肩膀,叫道:“叶莲……叶莲……醒醒。”
叶莲茫茫然睁开眼睛,盯着他楞怔半晌才不确定地问:“薛棠……?”
“是我!”薛棠笑起来,“你做噩梦了?”
叶莲点点头又摇头,乌亮的眼珠子总算转了转,恢复了以往的灵动,道:“好像是做了个梦,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叶莲。”薛棠凝目看定她,很认真地问,“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啊,没有……没有……”今日被秋琪她们欺负的事情她并没有跟他说啊,难道是小红趁她睡着告诉他了?
薛棠略沉了下,似若有所思,问道:“则敏是你弟弟?”
“嗯,你怎么知道?”叶莲惊讶不已。
薛棠但笑不语,垂眸看自己的手指,他自然是知道的,莫谦早就派人查过她,她家中境况如何,全都一点不差地被收录在册,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想家了?”
叶莲虽是犹豫,却还是点头:“有一点。”
“你离家这许久,没带过信给家里人吗?”
“不是说不准带吗?”
薛棠微晒,顿了顿却笑道:“我倒忘了这回事。城里其实每月都有信使到京里去,你写一封信给家里,我叫信使顺路带给你家里人吧!”
叶莲眼睛一亮,喜道:“真的可以?”
“嗯。”薛棠望着她笑吟吟道,“看来你也睡不着了,不如现下就起来在我这里写吧!”
叶莲喜不自禁,呼啦一下揭掉盖在身上的薄毯,跳下榻跟着薛棠到了隔壁书房。
书案上纸砚笔墨一应俱全,叶莲对着这些东西却心虚起来,硬着头皮拿起笔在铺开的纸上写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二娘。
薛棠在后面看见,差一点没惊掉下巴,心里只是纳闷,这丫头该不会是没写过字?这蹩脚的握笔姿势,狗爬一般的字……他忍不住好笑,看这样子她应该是没好好学过写字,却是读过书认得字的。
叶莲继续又写了几个字,遇到了难题,有个字不会写了,拿着紫毫在墨里画了许多个圈圈,还是想不出来,只好转头求教薛棠。一转眼看到他在极力忍笑,登时就羞愧的无地自容,把要问的字早忘到爪哇国去了。
“我……那个……哦……”叶莲面红耳赤,有些语无伦次。
薛棠即刻敛去脸上笑意,眼底里却仍有笑,藏都藏不住,道:“这样,你要跟家里人说什么,我帮你写好了。”
“好!”叶莲见他肯帮忙,自是求之不得,连忙让到一旁。
薛棠换了张纸,重新选了只小狼毫蘸墨照叶莲的意思写起信来,叶莲的信却也简单,只是告诉家人自己已在黑雕城,一切安好,叫他们不必担心。薛棠一会儿功夫便写好,将信晾在桌上等墨吹干。
叶莲看着信上的字羡慕不已,道:“小城主的字写的真好。”
“叫我薛棠。”薛棠坐一边抱着手炉休息,不满地纠正。
“哦,薛棠……你的字写的真好。”叶莲只好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薛棠这才满意,眯着眼想想,问她道:“你小时候没练过字么?”
“练过……”叶莲不好意思地伸出两个指头,“两个月,就把教我写字的先生气跑了,后来就懒得再练,便只跟着爹爹学认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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