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舞一时有些失神,想不到梦境成真,她竟真的回来了。他舒了口气,也不知是为着什么,心头忽然轻快了一些,问道:“她醒了不曾?”
“还没有醒。”扶中摇头,慢声试探他口气,“不如等雨停了再送她走罢!”
燕君舞许久无话,末了便点了下头。
“那人……还是安置在主上这里?”
燕君舞沉默,闭目凝思片刻,却摆手道:“不……”他知道她不能见他,那样,她会疯掉,不……不是疯掉,而是死掉。
“把小墨轩收拾出来,送她们两个去那里住一阵……等天气转好,她若还活着,你便送她离开黑雕城。”
扶中道:“好,我这就去办。”
他跟着补上一句:“全部用你的人看守,任何人不准靠近……便是大师父也不准。”
扶中应命,躬身退出,将到门口时,却听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自语般道:“还是请阿簪再给她看看病吧!”
雨还是未停,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着。
燕君舞踱出殿门,便见扶中叫人赶着那辆马车离开了。她就在马车里,他只要跑几步便可以拦住看看她,可他却站着没动。
他真的很想再看她一眼。
却只怕一眼便会再舍不得放开。
疮疤
叶莲还记得她晕去之前的情景。
雨好大,好冷。
她泡在泥水里,浑身冷得像冰,每往前爬一点,都会用尽她全身的力气。两臂肘、大腿膝盖从粗糙的积满雨水的鹅卵石路面上蹭过,冰刀割肉般的痛楚。
可是她却顾不上,只是用力地往前爬,往前爬……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无论如何也要离开。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爬了多久。
只知道,后来她再也爬不动,如今的她简直形同废人,伏爬在泥水中,一点也挪不动。
漫天冰雨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终于什么都看不见。
一片漆黑,只是感觉冷。
她在黑暗里抱着双肩哆哆嗦嗦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后来天边终于有了一缕微光。
她朝着那光亮跑过去,一片银白的光晕里便见穆少雪犹如天神般站着,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回去……”他说,“叶莲,你给我回去。”
叶莲哆嗦着哀求:“我冷,穆师兄,你带我走吧!”
穆少雪忽然怒容满面,伸手便朝她推过来。
不等他的手伸至面前,一柄雪亮长刀忽然从天劈下,她抬起头便见燕君舞挥刀朝穆少雪伸出的双手砍下去。
她惊骇地睁大眼,大叫:“不……不要砍……穆师兄……”
却已晚了,长刀落下,血雾喷溅。
她直直倒下去,依稀看见燕君舞伸手来扯她的衣服,一边还在愤怒地大喊:“我是燕君舞……我是燕君舞……”
她当然认得他是谁,便是剥皮拆骨,化为飞灰,也认得他。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只记得自己忽而冷忽而热,冷得时候全身抖如筛糠,如坠冰窖之中,热的时候通体上下灼烫无比,又仿佛被火焚。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轻唤:“叶莲,快醒来了,我们要回东宁啦!”
回东宁!叶莲听到这几个字,心头便一阵激动,想要挣扎着起来,但眼饧力疲,竟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又一次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叶莲……叶莲……雨停了,天气转好了,你还不醒吗?”
叶莲拼力地睁眼,这一次总算睁开了眼。
有阳光从窗间射入,叶莲看到自己是在一间很有些眼熟的小屋内,她睡在床上,帐帏半垂,床边却坐着一脸惊喜的秋琪。
“叶莲……你终于醒了!”
“我……我们……这是在哪里?”叶莲的身体还很虚弱,只是这几个字便已气喘吁吁,却还是挣扎着继续问,“是……是在东宁吗?”
秋琪面上顿有沮丧之色,垂目叹气道:“不是……这里还是黑雕城,是小墨轩啊,你以前就住这里的不是?”
叶莲“哦”了一声,就觉眼前暗了下来,呆了许久,缓缓闭上了眼睛。
秋琪道:“那个姓扶的本来是送咱们回东宁的,谁知走在路上遇到山崩,路也断了,又只好回来……却也真倒霉,什么都赶在一块儿,好不容易有机会走,还遇上山崩。”
叶莲微偏过脸去,只是不语。
秋琪又道:“不过那个姓扶的答应等天气转好,就送咱们走的,你看,天晴了,我已经跟那姓扶的说过,只怕过一两日他们就会又送咱们走的。”
叶莲听见这话,便又慢慢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秋琪,低声问:“秋琪,这一段时日……是你在照顾我?”
秋琪微笑道:“就只剩咱们两个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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